一代帝王,终也有尽时。
他已时日无多。
昨日燕承启读了个西北之地的水患严重的折子,洪水已经冲毁数万人家乡,导致许多条生命的流逝,现在朝中无人,他昨日同父皇商议,父皇下旨让他亲自去治理水患。
燕承启下意识想拒绝,但看着父皇那形销骨立的模样,也不敢再多有异议,只能跪谢皇恩。
楚瑜在赶回京城的路上便收到消息说哥哥难产,生死未卜,急得他差点两只手掐死那只传信的肥鸽子,灰鸽被他捏得咕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一旁随他回京的秦峥也难免不忍。
“二爷,你何必为难一只鸽子……你再不松手,今晚我们就能喝鸽子汤了。”
肥鸽子难耐地喘了口气,配合的又是一声惨叫。
能成熟一点吗?有话能好好说吗???
楚瑜狠狠瞪了秦峥一眼,松开手,然后自己上了马车,声音里不自觉就染上几丝浓重的忧虑和焦急:“快,赶紧启程回上京,不要再走官路了,直接抄近路吧!”
没人比他更知道这难产的疼痛,他生真儿时,秦峥在花天酒地,痛得半梦半醒时,只有兄长在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别怕。”
他又想起他走的前一天,去看哥哥,哥哥的脸颊苍白清瘦,哥哥的眼睛黯淡无光,轻垂的眸子里满是掩盖不住的苦涩。
早知如此,他哪里会让兄长再在那东宫多待一分!
楚瑜靠在快速行驶的马车上,心里一片荒芜。
若是哥哥平安无事,那便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哥哥有个三长两短……
楚瑜心下冷笑,眼里划过一丝如剑般寒光。
这东宫,他早晚会将它一把火烧了。
=tbc=
楚瑜匆匆忙忙地在近路上走了大半个月才到上京,他皱起眉想了想,还是随着秦峥回镇北候府上换了套衣服,梳洗一番才去东宫去见哥哥和那刚出生的侄儿。
他不愿被哥哥看到他浑身落魄的模样。
他曾在一路上想过哥哥百种千种的模样,他想过最不济便是哥哥气息奄奄,嘴角溢血,欲去将走的模样,可他没有想过,哥哥竟是这样的。
东宫的人都认识他,楚瑜也没费什么力气便被领进了楚茗的寝殿中。
屋内的安静被一声有些突兀的推门声打破,楚茗最近的神经有点敏感,睡不了太沉,总是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
楚茗静静地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眼睫抖了抖,却没有掀开眼皮。
楚瑜站在床前,有些不忍去看哥哥苍白的面色,嘴唇抖了抖,好半天才轻轻地道:
“哥哥,瑜儿回来了。”
他的声音像是一条柔软的绢带,慢慢地卷携一缕暖阳飘近楚茗耳中。
楚茗几乎是立刻就湿了眼睛,他睁开眼,撞进自家弟弟忧虑痛心的眸子中,眼里滚烫的泪,眨个眼的功夫,便落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