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亲病得昏沉,小女儿也受了惊,虽然已经足够镇静,声音里还是带着浓重的哭腔,免不了担心害怕。五十弦哄了好一会儿,才骗得小姑娘破涕为笑,抽抽噎噎地说起了自家情况。
凤曲扫一眼天色,远远望去,山尖却已浮上一点耀眼的金红。
虽然刚下过一天的雨,今天的日出却似驱散了那些阴冷,极其隆重、极其华丽。朝霞终将烧过他们的头顶,光火艳烈、无可媲美。
就像小姑娘压抑许久,可还是被五十弦逗弄着,忍不住的咯咯笑声。
凤曲也跟着笑了。
商吹玉侧目看他:“老师,怎么了吗?”
凤曲道:“刚才,青娥主动救人了。”
“是吗?”商吹玉问,“您希望她救人?”
凤曲摇头:“我只是希望她能顺从本心。今天看到了她下意识的样子,觉得很感动。”
商吹玉静静看他,也抿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来:“是很感动。”
看到穆青娥逐渐卸下心防是如此,
看到有人会因别人的轻松而开心,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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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摔伤并不要紧,母亲的风寒,则要等到进城后才能煎药。
好在他们不久后就会路过一处小镇,倒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我叫小花,住在唐家村,村里人都叫娘亲‘秀姐’。我和娘亲一起外出,是要去找爹去的。”小花说这些话时,双手还抓着五十弦和穆青娥的衣摆。
她的眼睛像两颗乌豆,说起话来滴溜溜地转,看上去格外机灵聪慧。
秀姐虽然病得昏沉,但还残留些许清醒,一叠声地向他们道谢,直到穆青娥勒令她躺好休息,才终于安静下来。
五十弦问:“那孩子爹在哪呢?你们再怎样,孤儿寡母的也不能晚上赶路啊。”
秀姐闻言,脸色越发愁苦,她侧过头,眼泪滚滚而下,摇头说:“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要往北边去找,就只好去了。”
小花则答:“原本,我们也是白天赶路的,坐了大娘的车子一起出来,可大娘进城打听一通,就不肯再走了,说再找爹的话,会把我们都赔进去。娘不甘心,带我下了车,说就算走也要走去找爹,家里不能没了男人,会遭别人欺负。”
“都赔进去?你爹是什么身份?不见多久了?”
“我爹什么也不是,就是偶尔帮有钱的大爷们送点货物。通常都送到明城城关那边,不会更远了。也没有不见很久,上个月爹还回了家,只是刚回不到三天,就有一群好凶的人来找爹爹。他们长得面生,不是村里的人,但是特别威风,爹对他们点头哈腰的,请了好多酒,可还是被抓去了。”
秀姐抹着眼泪,哀声道:“我们只是寻常人家,哪里能招惹官爷呢。想必是个误会,可小花爹嘴笨,他自己去,说不定解释不清,我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
这个遭遇听上去相当耳熟,五十弦和穆青娥交换一眼,正想出去找凤曲商量,却听秦鹿开了尊口:“你已经确定是官府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