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板落进了笑哥的那碗姜汤。
“哎呀哎呀,”笑哥颇为遗憾地搓搓手掌,“老爷,你弄脏了我的汤,这回说什么也得赔我一顿酒啦!”
凤曲:“……”
师弟说得对,这帮花子真的很可怕。
笑哥却像看不出他的情绪,还嘻嘻笑着靠近过来,也不在乎自己脏兮兮的会不会惹凤曲反感:“你会赔的吧?老爷,你可是连一枚铜板也要帮伙计争抢到底的大善人呐?”
伙计满是愧疚地端过那碗姜汤,插话道:“笑哥,我再请你一碗,你不要为难客官。”
“你请我?你请我什么?”
“我请你姜汤。再不济,我请你一碗酒就是了!”
笑哥长长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上木桌,翘起二郎腿来,又伸手去抬凤曲的下巴。
凤曲侧脸躲过,见他把脚踩在凳子上,只能出声劝道:“你别踩人家要坐的地方。”
“本人可不是什么酒都喝的,我非要你请我不可。”笑哥说,“老爷,你到底请是不请?”
伙计怒骂:“终归都是让你喝酒了,你还挑三拣四!”
“我当然挑三拣四,我只喝朋友的酒,你这小子给的,指不定还要往里头吐口水,不喝不喝。”
“朋友”。
凤曲心尖微动,抬眸视他。
笑哥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见他看过来,笑吟吟地抬抬左眉:“老爷,玩笑一场,你还真生气了?出门在外,这江湖本就是不打不相识嘛。”
不过,经此“玩笑”,凤曲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苍白的肤色、微陷的眼窝,眼底下聚着两团不甚健康的微青,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笑哥动手时力道不小,说起话时却显得气虚,散乱的碎发遮着眉眼,以至于看不清晰他的长相。
此刻出了些汗,笑哥才把额发撩开,而他的头发黑得惊人,都在脑后扎作一个小团,但又有些散乱,看上去汗津津、脏兮兮,和那张苍白的脸对比得异常鲜明。
看上去年纪并不很大,至多十七八岁,声音都还略带稚气。
总的来说,其实是张相当俊朗的少年面孔。
叹息一声,凤曲却莫名笑了出来,朝他伸出一只手去:“我叫凤曲。龙凤的凤,听曲的曲。”
花游笑耸了耸眉,特意把手在兽皮坎肩上擦了擦——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好像能显得他更庄重一点,接着,他也伸出手和凤曲相击: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1”少年大笑着说,“小的行不更姓坐不改名,宣州花游笑。说起来,难怪小的会对老爷一见如故,这‘凤曲法酒’可是出了名的好酒,老爷不如就请我这个?”
“……说这么多,还是想喝酒啊?”
“老爷多多谅解,小的也不会白吃白喝,这宣州地界您有什么好奇的,大可以问我。就算我现在不知道,不出几日,也会给您把消息搜罗过来——您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