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自己说不过秦鹿,而且越反驳,秦鹿只会越高兴。
车声辘辘,身边的少年昨晚折腾一宿,这会儿犯困睡着,总算没了声音。
秦鹿笑着倚靠车窗,睁开眼来,望向山尖冉冉而升的太阳。
天光隐隐穿透过来,笼罩车身,映亮他的半张脸。
呼啸的风声和少年的呼吸夹在一起,秦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今日起,“天权”秦鹿下落不明,凤曲身边却多出一个“秦阿露”。
露水诞生于晨,稍纵即逝,使命却是送走漫长阴冷的夜晚,迎来明朗澄净的新一天。
要做——改写悲剧之人。
就靠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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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州的某条巷中,一罐酒被重重地砸回地上。
群情激奋的人声里,时常能听到有人咬牙切齿怒斥着“秦鹿”这个名姓。
直到有人跑进巷子,大喊:“笑哥,瑶城那边的弟兄说,那个秦鹿好像是跟了某支队伍,现在也混进盟主大比了。而且他们出了瑶城,指不定就往宣州过来!”
被称作“笑哥”的人坐在干草堆上,脚边酒罐成堆。
他的衣服破破烂烂、松松垮垮,因为身材过瘦,旧衣显得不合时宜。但衣服外还松松垮垮穿了件兽皮坎肩,看上去好不潦倒,却又意外地显得潇洒。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笑哥抬起脸来,但仍被散乱的额发覆眼:
“消息属实?”
“绝对属实,是弟兄们冒死传出来的!”
笑哥摘掉嘴里的草签,撩开额发,目光深远:“好,我知道了。那大家就都准备准备……迎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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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封信也送到了且去岛上。
连海楼里卧着日益衰微的岛主,校场不见人烟,愁云惨淡,只有偶尔传出的低低的凄哭。
江容收到海内来信,急忙送去连海楼呈给师父。
常神医在旁熬药,倾五岳接过信,淡扫两眼,神色却猛地黯淡下去。
“……你师兄有消息了。”
江容大喜:“是师兄的信?他怎么样?还在瑶城吗?一切都顺利吗?”
“是凤仪山庄传来的信。”倾五岳面色沉沉,缓声道,“凤曲陪伴商别意解决了心腹大患,商别意对此感激不已,特地送来了礼物。”
“凤仪山庄?他们刚去海内时,分明对我们不屑一顾!”
“许是你师兄让他们刮目相看了罢。”
话虽如此,倾五岳的表情却不乐观。
他又拆开了所谓的“礼物”,那是一卷藏在竹筒里的信纸。
只一眼,江容却发现师父的脸色更加难看,一甩手便丢开了礼物。
接着,倾五岳颤手指向他,竭力压下情绪:“江容,你立刻去到海内,去找凤曲。你告诉他,远离凤仪山庄,我们且去岛绝不和商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