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吧,现在就吐。”段从祯咄咄逼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要是不马上吐出来,那你就是装的。你知道我最讨厌矫情的人。”“段哥……”“快点啊!装什么装!”“把门打开……”“我偏不!”“你……你太过分了!”即鹿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没有尊严!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折磨我?”段从祯脸色一变,意外地看着他,眼眸微眯,染着深不可测的怒意。“这么讨厌我,你让我去死啊!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为什么要折磨我!”即鹿歇斯底里地哭喊,脸色苍白,眼眶通红,用拳头猛砸车门车窗,感觉不到疼似的,“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段从祯不听他说话,甚至将油门踩到最底,汽车的引擎声霎时充斥整个车厢。“让我下去!”即鹿疯了一般嘶吼,伸手去抓段从祯的手臂,可男人巍然不动,铁青着脸色,任由即鹿在他手上脸上抓出道道血痕。“真是疯了。”段从祯冷笑,紧紧握着方向盘,没有停车的意思。即鹿不顾一切地挣扎,拳头砸在前操作台上,车窗上,段从祯的脸上。颧骨挨了一拳,脑袋向一旁偏去,段从祯眸色一凛,舔了舔唇角的伤口,突然诡异地笑了。“段从祯你混蛋!”即鹿抓着他的领子撕扯,脸上汗水泪水晕着血迹,格外疯狂扭曲,“你杀了我!段从祯你杀了我!”“想得美。”男人声音仍然平静,就好像跟他聊天。下了匝道,前面有交警在查酒驾,段从祯勾起唇角,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你干什么?”即鹿望着他在交警面前刹车,突然慌了,“你干什么!?”“等着吧,斑比。”段从祯说,“这是你不乖的下场。”猛地刹车,段从祯不顾男人的哭喊拖拽,打开车门下去,朝交警走。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交警也警觉起来,警惕地看着他。“警察先生。”段从祯垂着眼,脸上还有伤,声音沙哑,回头指了一下自己的车子,“我爱人发病了,能帮我联系精神病院吗?”看他脸上手上都是伤,交警也有些犹豫,隔窗望着车厢里几近疯狂的男人,半信半疑,“怎么回事?”“他有精神病史,还有暴力倾向。”段从祯面色难堪,憔悴无比,“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发病,刚刚他发疯一直打我,我怕继续开车会有危险。”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又看看在车厢里发疯的人,交警自然是信了段从祯的话。打电话给医院,交警看着段从祯满脸是伤,眼中不自觉露出同情,关切地问,“需要帮助吗?”“嗯。”段从祯勉强笑了,感激地望着他,“谢谢,麻烦了。”而后转头,段从祯望向坐在副驾的男人,眸色霎时一变,带上扭曲和得意的笑。冰冷的,算计的,冷静得可怕。即鹿慌神,死死盯着他,看着他嘴唇翕动,而后骤然崩溃,发疯似的踢打车子,隔着车嘶喊恸哭。他看见段从祯用口型,笑着说,“斑比,精神病院欢迎你。”即鹿又被送进了医院。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段从祯跟医院说希望就留院观察,不要把他转进精神病院里。或许是想留着继续折磨他,又或许是想把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反正即鹿不相信是他心慈手软了。以前他或许还会病态地说服自己,段从祯对他过分的严苛要求和几近扭曲的占有欲,是他爱自己的方式。如今走到这个地步,即鹿心知肚明是自己的一再忍让和纵容,而段从祯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他。折磨和戏弄都是男人的本性,变态的,疯狂的劣根性。段从祯跟医生在走廊说话,医生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刚刚公路上那么一出,所有人都以为即鹿有病,医生拖着他,强制打了一针安定剂。躺在床上,即鹿呆愣地望着天花板,目光凄切无神,空洞得仿佛死了,呼吸时有时无,单薄的胸口静静起伏着。药物作用还没过去,他血液都流淌得极慢,只有浅淡无比的意识提醒他:他还活着。没什么比这更糟糕了。医院的安定剂似乎要比段从祯家里的剂量更大,药效更强,以至于五个小时过去,即鹿还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病房门被打开,脚步声靠近,即鹿呆滞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气力偏头去看,但他知道进来的人是谁。还能是谁。段从祯锁上房门,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