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领头,其他的人若再忸忸怩怩就变得很奇怪了,而辅国公是第二个脱的,三皇子是第三个,右丞相黑着脸排在第四,左丞相见右丞相都捏着老脸脱了,自然也不好再纠结,涨红着一张脸排在第五,最后就只剩下脱了一半的五皇子了。所有证明了自己清白的人都看着他,却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柳芽冷笑,“我才不会与你们一样,跟着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女子胡闹呢!堂堂辅国公左右丞相,都被她耍得团团转!”“可你刚才不是挺配合的嘛?还很无所谓地脱了上半部分,怎么轮到下半部分就怕了?”柳芽勾唇笑道,“还是你很清楚真凶被五皇子抓伤的地方,就在下半部分,所以不敢陪我玩下去了?因为我的确有真材实料,但是你开始慌了也已经来不及了。”毕竟揭谜底的游戏已经玩到结尾了,他不愿配合下去,只会凸显出他可疑而已。“小五,莫非——”莫梓鹤不愿相信地看着神态极是陌生的五皇子。面对所有人或怀疑或嘲弄或鄙视的目光,五皇子握紧的拳头又握得紧了几分,最终还是在他们咄咄逼人的视线中败下阵来,万万没想到这宛如胡闹似的游戏,竟是针对他而存在的,他看着柳芽,“你一开始就知道伤痕在脚上,是故意要求衣与服皆脱引我下套的——”柳芽笑道,“没错,若我打从一开始就要求脱下半部分,想必这游戏就进行不下去了呢,定中途就被真凶胡搞蛮缠的揭过去了,只有将真凶逼到他无法挣扎的地方,真凶才能无所遁形呀,也托赖你的确轻视了我,才让我有机会如此。”她指名道姓要求辅国公第一个,好像故意为难似的,就是想看看谁是装作无所谓地接受得最快的第二个,五皇子以为她没什么能耐,只以为伤痕在上半部分,可没料到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伤痕是在脚上了,一点一点地被她逼进陷阱里。“万万没想到我竟会败在你这样的女子手里!”五皇子自嘲地冷笑,随即看向莫梓鹤道,“也万万没想到最深藏不露的,是你!”他看着莫梓鹤的目光中,渐渐地带上了宛如浓雾一般的恨,“我们西漠没有传嫡的习惯,可母后眼里却只有你,什么都为你筹谋!!”“却不曾为我想想,我不过是想要将军府的亲事,真心实意地求她向父皇赐婚,可她却将我心爱的女子,引到你的面前!那可是我唯一想要得到的,从小到大我也没有与你争抢过什么东西,是因为我知道,打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是输的!因为你不用争不用抢,母后都会想方设法送给你!我明明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为何她眼里只有你?!”莫梓鹤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嫡亲弟弟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怔怔地愣在原地,就听五皇子继续恨恨地道,“好!既然她不给我,那我自己想办法得到!我要让所有人都对我另眼相看,要母后后悔她只喜欢你只对你好,我不停地努力地向摄政王献殷勤,叫他对我改观!!”“但他也是个老糊涂的,竟说我心术不正!我想证明自己有什么错?!”这句话近乎是从他肺腑里吼出来的,“于是我故意接近四皇子,他母妃早逝,一直养在贵妃膝下,但贵妃从未善待过他,我只要扔出一点点诱饵,他就轻易上钩了,哈哈哈哈哈,那些蛊毒是我花了很多心血从西域买回来的,是我给他,然后他下给父皇的,不过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居然因为父皇醒了,就怕了!而且我要他将整瓶东西下给父皇,他竟私自减少分量!”五皇子道,“我知道他迟早会坏了我的事,只好将他灭口,更知道摄政王世子找过他!”他诡异地朝莫铠禅勾起一笑,“我是想要得到兵符,但是杀手什么的,是他请的!!”他一字一句地,将所有紧要的罪责,都推给已经死了的四皇子。后来,辅国公下令将他关到司宗堂,再与柳芽一同向西漠王禀报前因后果,再行发落。直到柳芽与莫铠禅带着已经醒来的明更秀和费腾,还有一直照顾他们的褚掌柜和范小厮,回到客栈,在厢房里躺下后,耳边似乎还留有五皇子极是嘲讽的冷笑,又想起皇后得知真相后晕倒,莫秋彤蹲在议事房门口哭得不能自己。忽然,柳芽刷地从床上跳起来,刚端着饭菜进来的明更秀,差点被她吓了一跳。只听柳芽道,“莫铠禅呢,他在哪?”“他还在后院看他那重伤得不宜移动的侍卫呢。”“你快去叫他来见我,我有事问他!”柳芽也实在是饿了,见到饭菜就走不动了。莫铠禅来的时候,柳芽已经简单地填过肚子了,她邀请他落座,示意明更秀先出去守着。柳芽递给他一双筷子,莫铠禅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待他吃得七七八八时,她才道:“事到如今,我想我们没必要再拉拉扯扯拐弯抹角,你父亲摄政王临终前,与你说过什么?”莫铠禅筷子一顿,“要我相信你。”柳芽挑眉,“除此之外呢?”“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指的是?”“宗亲们。”莫铠禅感激她一再救下他,且她又是柳桂的妹妹,再者他父亲要他相信她,虽不知道他的父亲为何临终前要一再这样嘱咐他,但他直觉柳芽是可信的,又想起父亲以前总挂在嘴边如同狐狸一样的柳桂,其实在遇到柳芽之前,他父亲要他去东楚找柳桂的,至于找柳桂干嘛,他父亲却未言明,刚巧柳芽出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哥与你父亲的交情再如何深厚,我们始终不是西漠人,他要你这个西漠皇室,甚至是掌握着继承兵符的西漠皇室,不要相信你的宗亲们。”柳芽眼眸深沉一转,“我听闻他平日素与辅国公及皇长子往来密切什么的,关键时候,他竟没有提起他们。”莫铠禅垂下眼眸,就听柳芽又道,“你去质问四皇子,是如何确定他不是真凶的?”“他知道我王父遇害后,很震惊,不是装出来的那种表面情绪,像被骗了的不敢置信。”他冷哼道,“后来他信誓旦旦地向我跪下,承认自己的确想要拿到兵符,但真的只是想趁机立点功,从未想过谋害我王父。”“后来掀出五皇子,我便想定是他们合谋了什么,但五皇子骗了他什么,昭和阁的杀手,或许的确是他出面去请回来的,但指使昭和阁的杀手做事的,想也知道到底是谁了。”莫铠禅凉凉地笑道,“可惜,他们都糊涂了。”“这兵符,就算离了我摄政王府的手,也绝对不会落到他们手上。”柳芽不免好奇道,“这兵符可以指挥多少兵力?”莫铠禅想也不想地道,“四十万重骑。”“看来西漠王很是倚重你们家。”柳芽咋舌道,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会容许自己的兄弟握有这样一把随意可以向自己捅过来的利刃,就算寻常得宠的宗亲什么的,掌管的兵力,也绝不超过二十万,如他们南汉,长年累月招摇地拿着四十万精锐的人,根本是不存在,一般打完仗什么的,兵力原属哪里就要归还到哪里。莫铠禅不置可否。柳芽吃饱喝足,打着呵欠,“好了,你自便吧。”然后就滚到床上去了。莫铠禅看着她丝毫没有半点闺阁女子该有的风范,张了张嘴,可一看见柳芽脸上的疲惫,就把话吞回肚子里了,刚放下筷子想走,就听到懒洋洋软绵绵的声音道:“那叫黑鸦的侍卫,伤势虽重,但有我的药,休养几天就会醒。”刚打开房门的莫铠禅,回头看着她道,“谢谢你,柳芽。”门被重新关上,柳芽听到莫铠禅与明更秀说了两句话,意识就渐渐地陷入睡眠了。可睡着睡着,竟觉自己好像跌进了沼泽里,昏昏沉沉地挣扎也挣扎不开,却觉一抹带着水汽的冰凉,体贴地搭在她额头上,她艰难地将眼眸撑出一条缝,只见到落日余晖里,一个陌生又似乎在哪儿见过的黑影,在床边晃了晃,那人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