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惊讶地蹲下,一手将药瓶里的药丸塞进中年男子嘴里,又一手探着他的脉象,沉凝地蹙眉,他的五脏六腑受到严重的损伤,背后有剑穿透胸膛,即便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道,“你认识我哥哥,你是——”那中年男子艰难地抓起柳芽的手和小少年的手搭在一起,“我是西漠的摄政王,是与皇长子一同拜托你哥哥帮忙的。”他抓着柳芽的手紧了紧,又对那泣不成声的小少年扯出一抹笑,“禅儿,今后,要相信柳芽姐姐,只有她,只有她才不会害你。”话音未落,已没了气息。“爹!”莫铠禅嘶声力竭地喊道,随即不知是受到的打击太大还是伤势严重得无法支撑,整个人朝旁边歪倒过去,那浑身浴血的侍卫拼尽全力地接住他,染了血迹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柳芽,一字一字地恳求道:“请你,救救我的少主!”柳芽瞧着侍卫的伤更严重,当下也不拖拉,两手分别替他们把脉,“阿秀,拿药箱来。”她熟练而快捷地剪开他们的衣服,替他们包扎,那伤重到叫人匪夷所思的侍卫直到确定莫铠禅无事之后,才筋疲力竭地闭上眼眸,柳芽不得不佩服于他的毅力和忠心,嘱咐费腾和明更秀将他们搬上车厢,而她又去查探倒在周遭的侍卫和黑衣人。待明更秀和费腾安置好莫铠禅和侍卫,他们合力将摄政王暂时埋在附近的树丛里,而后柳芽掏出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木牌,问费腾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是昭和阁的杀手。”费腾皱眉道,“惹上他们不死不休的。”他烦恼地瞥瞥车厢那边,“我们还是——”他此行是受托,帮江之愉照顾柳芽的,至于其他的事,能不管,他真的想不管,“找个地儿就放下他们吧,不然被昭和阁的杀手缠上了,怕是不好处理。”柳芽的手似乎还留有摄政王的温度,“不行,我们就是奔着西漠皇室的问题去的,那孩子的父亲又认识我哥,如何也要将他带回金福城安置才是,人家临终拜托的,我虽未曾接受,但也没来得及拒绝,他便算是我的责任了。”费腾挠了挠后脑勺,“这样吧,先赶路,其余的事去到金福城,见到接应的人再讨论。”这一路,他也知道,柳芽不是个胡乱散发善心的女子,刚才那情况他也在看在眼里,想来摄政王被害和西漠王患病的事,也是有些关联的,只好应了她的意思。然后,骆驼车重新赶路,可为了照顾车厢的俩伤者,显然比先前慢了一些。柳芽也更喜欢这不那么颠簸的速度,又想起一同出征的杜忻辰和胡清晰,那日杜忻辰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嘉毅帝就赐封杜忻辰为晨曦将军即刻启程了,赐婚的旨意也随之被收回了。她不知道他如何说服嘉毅帝的,她的后着全都变成秘密武器了,想趁机与嘉毅帝讨价还价的打算也崩了,本想问问杜忻辰在御书房里的事,可他只是摸摸她的头,与她道莫要涉险了。后来,她叫胡清晰陪在杜忻辰身边,一来挣些军功,二来互相扶持,叫她也可以安心些。“你在想什么?”明更秀见她看着莫铠禅发呆,不禁问道。“我们到西漠的京都金福城再赶也要二十二天的时间,前几天世子哥哥和阿清,便已到剑门关了,不知他们那边如今什么情况。”听闻此番协助西漠皇子攻打剑门关的,是西漠最有名的战将之家出来的将军。“芽芽不是已把一些可缓解燃眉之急的药粉交于阿清了吗?杜世子是个各方面是很出色的继承者,相信他定不会叫陛下失望的,只要我们这边解决掉西漠王的患病问题,到时候就可以请他出面收兵,揭破他们此番打仗的阴谋,重新定下两国的和平协议!”这一次不再是镇国公个人与西漠的和平协议,而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长久利益。原定只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因为车厢伤者的缘故,花了两个时辰,才到金福城门口。早已等在城门口的柳桂安排的褚掌柜和范小厮,毕恭毕敬地将他们迎进城,落脚在一间柳家的客栈里,一直等在客栈的西漠皇长子的侍卫镀蝎喜出望外地见礼,心急火燎地就要带他们去见日夜都期盼他们到来的皇长子。本想搁一搁的柳芽,思及他们救回来的摄政王世子,只好又奔波到皇长子莫梓鹤的府邸。莫梓鹤得知他们目睹摄政王被害,还救下莫铠禅后感激不尽,满目的难过似乎要从眼眶里挤出来,“没想到连摄政王叔也被他们谋害了,柳小姐,请你救救我的父皇,如今只有他才能保住禅儿这孩子了!”柳芽只得又马不停蹄地随他奔去西漠的皇宫——她也希望事情尽快得到完美的解决,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他们才走到西漠王的寝宫,就被西漠贵妃拦下来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不出年岁的女子,轻描淡写地扫过柳芽,朝莫梓鹤笑道:“鹤儿,本宫知你担心你父皇的身子,可你三天两头带些不知哪儿来的野医,也不怕遇到些居心叵测的借机行凶——”“民女观贵妃娘娘舌苔厚重,嘴虽有花香却也难掩淡淡的异味,眼瞳色泽黯淡中显出点点浊黄色,肤虽也被脂粉遮盖了原色,但隐约还能看见斑斑点点,想必是心火旺盛又忧思过重,加上睡眠不足,脾气暴躁所致,若我没有看错,近来你还频频心口窒闷吧?”柳芽忍住不耐烦打断她的冷嘲热讽,见她惊讶地看着她,她又抓过她的手把脉道,“你的脉象起伏而絮乱,想必近日月事至,且严重的月事不调,与你当年生育时血崩后错过最好的治疗时机有关,不过在我这里,你这拖拖拉拉好不了的毛病轻易就能解决。”“你!你是谁?”西漠贵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莫梓鹤当即笑着介绍道,“她是我友人的妹妹柳芽,此番是我特意请来帮忙诊治的。”西漠贵妃思绪百转千回,她怎的从未听说过莫梓鹤有什么友人的妹妹,有如此厉害医术,她狐疑地打量着风尘仆仆的柳芽,瞧她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竟将她身体里许多太医都无法诊出来的老毛病也掀出来,便沉吟地笑道:“本宫看你也有些能耐,便许你进去了。”莫梓鹤正要带柳芽进去,却听她又慢悠悠地补充道,“但你谨记,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随便进出的地方,若你没有本事救回我们陛下,本宫便要治你以医混骗一罪了!”“每个人都有她擅长的或不擅长的,若只因为我治不好陛下,你就肯定我以医混骗,不觉太武断了吗?我来这儿,一不图钱财二不要名望,不过是应了哥哥的情,帮皇长子一个小忙,贵妃却要我把命也搭进去,是变相恐吓我不要踏进这扇门吗?”柳芽顿住脚步淡然道,“如此扼杀陛下痊愈的希望,贵妃作为陛下的枕边人,存的心思可真教人不敢细想呢!”“你!”贵妃不料柳芽伶牙俐齿,三言两句就暗喻她这个贵妃居心叵测,欲要变脸发难,却听一把温婉的声音柔柔地道:“妹妹只是太过担心陛下的身子,又经历了多次失望,才如此极端而已,柳姑娘千万莫要误会了,像我们这些妻室,哪个依靠的不是陛下的恩宠,若陛下出事,我们的心岂能安?”话毕,周遭响起一阵接一阵的行礼声:“皇后娘娘吉祥。”莫梓鹤终于放下心头发胀的大石了,“母后,她就是我常挂在嘴边的柳桂的妹妹柳芽。”端庄的西漠皇后打量着柳芽,“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你快快带她进去替陛下诊治吧!”见贵妃欲再语,她立即亲昵地拉过她的手,“我俩都是外行,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姐姐知道妹妹近来身子不太利索,特意嘱咐御膳房给妹妹准备了些对身体极是妥帖的补品,我俩亦好久不曾话家常了,今日趁个巧,便去花园边品尝边叙可好?”话毕,不容拒绝地拉着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