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在心里打赌,赌你这次会不会说这句话。”
尼禄趴在床上回望他,语气反倒很轻松,“我也说过你每次都会多啰嗦这么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在反省?”
骑士却没有回答,颤着指尖,朝尾椎探去。
在荒星这段时间,神经动力机甲早就超过使用时限了。
当纳米针被拔出的那一刻,破损的内置神经,甚至漏出了一股很小的电流。
尼禄只觉那持续不停的、自跟腱到尾椎反复流窜的剧痛,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唔……!”
他再也没法维持调侃的表情。饱受折磨的反射神经不听从意志使唤,身体在突兀地弹起落下后,他整个人便蜷进床垫中,打寒颤似的发起抖来。
小皇帝自知自己此时极其狼狈,高傲的本性让他想叫白狼骑不准窥视,但他屡次张开口,却根本没法从牙关间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陛下!”
白狼骑站在床边,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但他迅速俯下身体,双臂牢牢抱住小主人颤抖的身体,并用高大强壮的躯体将他抵进床垫,以压制对方不受控的肌肉痉挛。
尼禄紧闭双眼,在骑士怀里剧烈抽搐了将近四五分钟,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浑身汗湿,连雪白的眼睫都是湿润的。漂亮的银发全贴在脸侧和脖颈上。
尼禄沉默地喘息了一会儿,慢慢在白狼骑怀里翻身仰躺着,拿手臂遮着眼。
“我恨透了这双腿。”
足足过了半晌,他才用低到几不可闻的沙哑声线说。
“它们也活该被这样惩罚。”
这句话,白狼骑其实很熟悉。
因为在尼禄刚刚残废那段时间,他曾死死攥着对方握着各种利器的细幼手腕,听他的小主人用比现在更激烈、更绝望的语调,朝他复述过无数次。
“这双腿,属于我的皇帝。而我的陛下,是神圣的帝国君父,万王之王。”
骑士用同样低沉的声线反驳他。
“在未来的某一天,我的皇帝将率领千军万马,踏平叛党,戍守边疆,让伟大的银河帝国重现光芒。所有荣耀都应属于我的主人,即便最遥远的星系也要为他献上光辉。像这样的人,您为何要说他活该被惩罚?”
尼禄挪了挪手臂,从手臂下露出一只红眸,注视上方的白狼骑。
白狼骑不肯偏开目光,学着尼禄的语气去堵他:“皇帝就是帝国的化身,象征银河帝国的意志。谁又能说帝国应当被惩罚?”
尼禄还是看着他。片刻后,他突然说:“下次要是看见我今天这种软弱可欺的样子,你必须关闭眼灯,不准听也不准看。”
他又迅速补充一句:“这是皇帝的旨意!”
皇帝旨意难得没能压住白狼骑。骑士一双蓝莹莹的眼灯俯在尼禄上方看他,甚至还要固执地再瞪亮些,认真说:
“请宽恕我,陛下,我没有看见任何软弱丑陋的东西。我只看见一颗坚韧的灵魂在同命运对抗,对于我所遵循的骑士精神而言,这就是世间最高尚美丽的事物。”
尼禄被那双灯泡眼晃得睁不开眼睛,不得不拿两手按住那对灯泡,这才勉强能回过头来。
许久后,他才低声咕哝,“你的治疗舱算是白躺了。”
白狼骑回过神,才发现刚刚他急着抱住小皇帝,连医官嘱咐过不能抬起右臂的事都忘了。
这会儿脱臼的肩骨激烈作痛,疼得他眼灯都微微闪烁起来。
“笨狼。”尼禄瞪他一眼,按下传召按钮:“医官!”
6天后,皇帝舰队悄然驶入王都港口。
而直到这时,王都的王公贵族,依然以为他们的皇帝还正携着米弥尔和伊娃,在镜泉宫同一众oga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