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韶棠将眼前的楼阁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略有不解:“我们来这做什么?”骆夜白指着楼阁二层斜出来的屋顶,“那里可将整片夜空尽收眼底。”这也正是当初季予然买下庄子的唯一理由。只是他这轻扬的语调,带着几分难得的孩子气,恍若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正得意地向他的意中人分享着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韶棠憋着笑,倒是不知平日只顾闷头忙碌的人还有这般闲情雅致。骆夜白察觉到了,闷声问:“你笑什么?”听他这么一问,本来还在憋笑的韶棠放弃了努力,她微抬下颌,“那么请问予然先生,我们要如何上去呢?”她特意强调了“予然先生”,骆夜白都没听完后边的话,直皱起眉纠正:“叫夜白。”“好罢。”韶棠张开双臂上下比划一番,“那请问夜白公子,你觉得这么高的屋顶,我们要怎么上去呢?”骆夜白眉心一动,没藏住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之色。他怎么将这事给忘了。以他的武功,带着她到屋顶不是点点脚尖的小事,可他现在是“季予然”,打小就体弱多病的儒雅书生,怎会飞檐走壁?诡异的沉默后,还是韶棠先开了口。“我有办法了。”她朝他眨了眨眼,随之脚步轻快地从院墙下搬来了一架木梯。骆夜白:“……”好吧。好像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清咳两声,加快步伐走过去,自然而然接过了她手里的木梯。“你害怕吗?”他问。“不怕呀。”韶棠说着就抬脚踏了上去,她素来胆子就大,但说完之后,忽而想起他们初识的那一晚他因雷雨天而害怕的睡不着的模样,心里冒出新的疑问——难不成他还畏高?骆夜白扶稳木梯,待她坐好才紧随而上,他看着她秀气娥眉颦起又松开,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她的小心思,正要辩驳几句,结果就见面前伸来宛如柔荑一般的手。“呐。”她声音轻轻,“给你拉着罢。”骆夜白只迟疑了一瞬,便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如想象中一般柔软,还带着点凉意,不过很快就被他掌心度过去的温热所取代。韶棠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还不大习惯同他如此亲昵,于是在将他拉上屋顶后,视线便不经意扫向他们交叠的双手,又再移到他脸上,意思不言而喻。岂料某人不仅没看到她的示意,还在当即表演了一下脚滑,被她握紧后还假模假样地长舒了一口气。无赖程度让人哭笑不得,韶棠无奈睨去一眼,只能随他去了。他们比肩而坐,微微抬头便能看到悬在空中的明澈圆月,或许是心中的郁结得解,怅然的情绪随着一声短暂的叹息消失无踪。韶棠主动跟他说起了许多丰乐镇的事情,关于她,关于她的母亲,甚至还有关于她养的那一只小黑猫。骆夜白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转眸将她端凝。他从小就被教导要学会时刻保持清醒,想要什么,定了目标便去主动争取。而关于她,他的心念起于宅门打开的那一霎,也或许是之后的相处过程中的某一个瞬间,但归根结底心思和手段都算不得光明正大,所以难免会冒出些让人不安的念头。如同曾经听季予然吟咏过的那些风月诗词,无病呻吟,患得患失。这不像他。“棠棠。”他忽然这样唤她。韶棠红着脸,声若蚊呐地“嗯”了一声,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能仰头佯作欣赏明月,等待他的下文。但他好像只是想唤她一声,许久未再出声。圆月在他们身上洒下一层朦胧薄纱,暧昧横生。韶棠感觉手心被人轻轻地挠了一下,如羽毛划过,酥酥痒痒的感觉顺着她的脉络迅速蔓延。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结果便是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裹进了自己的掌心之中。一声得逞的笑声丝毫不加掩饰。她转头去看他,没想到他亦同时侧过脸来,两人就这么倏地拉进了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轻拂过来的灼热呼吸。此刻他幽邃的双眸凝着她看不懂的小心翼翼,忽然又改了称呼,“韶棠。”今晚韶棠就频频看到他稍显孩子气的一面,低低笑开来,含娇带嗔:“你喝多啦?”本以为是他酒意上头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却没想到片刻之后,低磁的嗓音随着清凉夜风掠过她的耳畔,淡淡的桃花酒香趁机作乱,以至于她好像也起了醉意,一时没留神,心底横冲直撞的小鹿彻底失了控。他又贴近她的耳畔,轻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