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又哪里比得上我天才少年。” 话音朗朗而来,有人踏着月色,将纱窗从外打来,一跃而下。 “真是大言不惭,牢狱之灾都不能让你受些教训么?” 疏真坐起身,任由长发披散胸前,夜风卷扬之下,笑意中带着几分狡黠的幸灾乐祸。 叶秋一时愤然,气不打一处来,“自从进宫做了这什么太医,就尽遇上这些晦气——我又不善为人师,三王子朱瑞居然求着燮王下旨让我教他,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大概是要我背这个黑锅了。” “这倒也未必。” 疏真黑眸幽闪,瞬间晶莹不可逼视,“熬药的时候有什么人在你身边?” “几个侍童,都是三王子派来伺候照应的。然后他亲手接过,紧赶着来给燮王表孝心了。” 叶秋想到这一团乱麻,顿时就没了好气,口中刻薄尤甚,“他倒真是孝顺,一碗下去就险些让他老爹归天,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配好药,干净利落还不留痕迹。” “这次是他亲儿所送,他这才没戒心喝下,你以为你有那么大面子?” 疏真冷笑着反讽道:“你当初那一剑就太不中用,才一个月燮王就完好如初,还不如人家这一碗药。” 两人唇枪舌剑一番,野秋气得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只得干咳一声将话题转回,“这次到底是谁动了手脚,你心里有数吗?” 疏真微微一笑,竖起三个晶莹雪白的指头,“首先萧淑容不可能,使者死在她的床上,她现在正是烦恼万分,暂时没精力搞什么阴谋诡计。” 夜行 “朱闻也不可能,他若是有所行动不会瞒着我,况且现在动手他将一无所获。” “最后,王后更是不可能这么做,她再蠢也不会陷自己儿子于百口莫辩。” “剩下的人中间,能从燮王之死获利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世子。” “那个可有可无的傀儡落水狗?!” 叶秋正要冷笑,却听疏真悠然道:“只要他一日还未被废,燮王死后,他便能顺理成章的登基。到时候,恐怕轮到其他人成落水狗了。” “竟然是他……真是孤注一掷了啊!” 叶秋感叹未已,却听疏真缓缓道:“正因为他是唯一能从燮王之死中获利的,所以,真凶反而不是他。” 叶秋一愕,正要追问,却听窗外风声飒飒,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蠢动,他凝神一听,悄声道:“是夜行人……冲着你来的。” “今晚还真是热闹。” 疏真倚在床头不动,无声笑道。 “要我替你解决他吗?” 疏真微微摇头,长发披肩,漆黑如云,眼中清凛之光一盛,“暂且留他一命,其他随便你了。” 月光熹微,脉脉印上窗纱,树影摇曳之下,更添无数银纹,卷帘被无声息地揭去,一人身着黑衣劲装,悄无声息地跃入房中。 满室静谧,珐琅掐丝铜炉中香屑未熄,仍可见轻烟袅袅,安息香的宁华芬芳混合着药的清涩味道,熏染得人心神松弛,几欲睡去。 黑衣人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看向床上海棠春睡的佳人,见她面色仍是苍白,便略微放下心,开始在箱笼匣盒中专心致志的搜索着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让他的心中无端起了战栗,极为微妙的,周身肌肤都仿佛微微刺痛,他心生警兆,蓦然回首,却见窗下帷幕处阴影里,有一双犀利冷眸正静静看着他。 来人一时大骇,正要凑近看清,却只听一声轻响破空而来,下一瞬,他极为惊险的避过,脖项上却多了一道血痕。 “再走近些,你的项上人头就要飞了。” 叶秋在黑暗中无声而笑,只微微一眼,就让那人脊上出汗,心知今日遇到了棘手人物。 “深更半夜,你潜入我家昭训房中,意欲何为?” 叶秋的淡淡一句,听入那人耳中,却成功误导了他,对方思及房中女子屡遭危险,朱闻偏宠她,特地拨了高手暗中保护,实在也是情理之中。 念及此事,那人咬了咬牙,情知今日讨不到便宜,哼了一声,竟拔刀猛力劈砍,刀气凌厉霸道,竟直袭床上! 叶秋看也不看,朝身后卧榻便是轰然一掌,将刀气震开的同时,身形飞转,疾如紫电,便直扣那人脉门。 那人一掌既出,便要飞身而去,不料叶秋那双鬼魅般的手已然到了眼前,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千钧一发之际,床上之人轻嘤一声,好似被惊醒吓到,叶秋丝毫分心,那人便身如泥鳅一般,从窗边跃过,矫健身形在溶溶月华下几个起落便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