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得极近,话出口后,最先做出反应的居然是秦道川的马,感觉到马的前蹄很快就要踢向若舒,秦道川不敢再拉马绳,免得马儿爆起。只得翻身下马,硬生生将马逼退两步,离若舒这个生人远些。因为下马后无意间背向了若舒,再一次惹恼了她,“原本打算回青州才退亲的,现在看来,不必如此麻烦,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办了吧。”若舒刚才和现在的话都说得清晰无比,在场的五人也听得清楚明白。刚安顿好马的秦道川回头看向了她,却是一脸的愕然。“寻个地方,你写封退亲文书,你我二人签字画押。我回到青州,自会让人将订亲的文书送回,你也如此即可。”若舒的话紧锣密鼓,一句接着一句。秦道川沉默了一会,“婚姻大事,既是长辈做主,岂可任意为之。”言语间分明有指责若舒不懂礼数之意。若舒干脆说道:“我外祖母已经故去了,现在我的事,我说了算。”秦道川听了,虽然露出震惊之色,倒是没有犹豫,“兹事体大,待我禀过祖母,再行定论。”“你都另外有相好的了,还拖着我做什么?”这话实在不该出自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之口,况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秦道川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得强行寻回些理智,“前面就有茶楼,换个地方说话吧。”若舒回了句,“我刚从天香楼出来,不想再吃一顿。你祖母如何想,你我都清楚,我比她通情达理,你也硬气些,莫损了少年将军的威名。”句句带着贬损,秦道川也不是纸糊的,“好,寻个地方,我写予你。”将缰绳递给秦东,径直朝着天香楼走去,若舒不愿紧跟着他,走了几步,看到三位掌柜依旧在原地等候,“你们先回店铺,我去去就回。”卢四爷轻声说道:“好事将近了。”若舒上了楼,就看到一处雅间外站着秦东和秦西,进去后,发现桌上早已备好了纸笔,不由得冷笑一声,“明明都急不可耐了,何必装腔做势。”秦道川终于出言反击,“我已答应成全你,何苦再咄咄逼人。”“你敢说你与贺诗卿没有首尾?”若舒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怨念,全然忘却了此时自己与秦道川尚未成亲。秦道川眉头紧锁,桌下的手握得铁紧,“望你慎言。”“传言都满天飞了,你还想让我与你一样掩耳盗铃不成。”秦道川没有干脆地否认,令若舒十分不满。秦道川望着眼前气鼓鼓不可理喻的若舒,终于说了句,“我与她没有瓜葛。”“我不想再为这事烦心,干脆点,动笔吧。”说完还将纸向秦道川面前推了推。秦道川却并未提笔,反而据理力争起来,“士可杀不可辱,你不愿嫁我,我不勉强,但你因此寻些贬损我的理由,断断不可能。”“你写来我看。”若舒指尖轻点桌面,十二岁的小丫头做出这种动作实在有些违和。“就写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自此订亲文书废止,往后各自婚嫁,互不侵扰。”秦道川说得极慢,几乎是想一句说一句,毕竟这事他也头次经历。“我说你写,因男方另有所爱,故此女方愿成人之美,自此订亲文书废止,往后再无干系。”若舒紧接着说道。秦道川皱着眉头,说了句,“不可理喻。”若舒说道:“不过是退亲文书,你写得跟休书一样,换你会肯么?”“你也不急着出嫁,待我去户部寻份样本,誊抄之后再派人送予你。”说完起身打算离开。待他走到门口时,若舒突然喊住了他,“秦道川。”秦道川一愣,下意识地回头。“我给过你机会的,怨不得我。”虽然说着最无情地话,秦道川却看到了满眼的凄凉。“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好言相向,是不想平白生出嫌隙。”起身后说道:“还有一事,直呼我的名讳,实乃大不敬,你该收敛懂礼才是。”若舒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秦道川退到窗前,已无处可退。“你看,旁人投怀送抱,你不是坦然受之了么?”“你是旁人么?”秦道川凝眉敛目,脱口而出。若舒看着避自己如蛇蝎的秦道川,刚被他这句话暖了下心,又看到了他眼中的淡然,陌生至极。这种眼神,在她熟悉的秦道川那里,是断然不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