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舒鬼点子多,撺掇着兰萱到处折腾,闯了祸,外祖母也是罚她练字,挑着难写的字帖罚她。若舒自小爱描样式图,细细的线勾来勾去,就可以将一栋栋的房子摆得妥妥当当。每每练字练得烦了,若舒便画样式图,她喜欢用各种颜色的石粉来画,绿的树,红的花。时间过得飞快,日子也过得很惬意。若舒十岁那年,外祖母开始让她看各位掌柜的信函。若舒觉得奇怪,各位掌柜的名字不是卢十四,就是张贰陆,反正都是数字,外祖母说是为了好记,若舒当时以为这只是掌柜们的编号,今日才知道这居然就是掌柜们的名号。各位掌柜的都是第一次见若舒,却对她份外的热情。每到一地,必然留她玩几日,将当地好吃的,好玩的,好风景都陪她逛个遍才许她离开。几个丫头乐疯了,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好不畅快。转眼到了十月底,卢三爷告诉若舒准备往东走了,再晚怕北边下雪,不好赶路。大家自小生活在北边,这回看过了南边的风光,心早就野了,这回往东走,山也不同,水也不同,鱼鲜还特别味美,都想多留几日。只是卢三爷打听到东边的泰州闹虫灾,大批灾民都在往莱州、临州的方向逃,觉得还是尽快离开东边比较稳妥。一路上果然可以看见零星的灾民在路上行走。兰萱看见年幼的孩童就想起自己小时候,总是问若舒能不能给些吃的,若舒自然应承。只是给了这个,那个也要,最后人越围越多,卢三爷催促赶紧起程,一行人快马加鞭,人群很快被远远的抛在后面。兰萱难得的闷闷不乐,兰芷劝她,这种天灾人祸,也只能各凭天命了,没哪个能凭一己之力解救天下苍生的。若舒望着性格迥异的两人,叹了口气,默默望着窗外。突然急急赶路的马车一个急停,车厢往左狠狠的摆了一下,才避免了后面那辆车撞上来,满车的人吓得惊声尖叫。听见卢三爷大喝一声:“不要命了,这么快的马车你也敢拦?”“求车上的爷救小妹一命,莱州杜若远愿终身为奴报答爷,来世定结草衔环来报!”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卢三爷此时下得马来,正隔着车窗问若舒她们可否伤到,可否妥当,并未回答少年的话。车内人都只是吓了一跳,或轻或重的撞了一下,并无大碍。车厢里茶汤洒了些出来,其他物件有些零乱。兰姨也正忙着跟卢三爷回话。兰萱听见了,悄悄将车厢门打开了一条缝偷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衣衫零乱却并不褴褛,灰头土脸的跪在车前,腰挺得笔直,怀中抱着一个几岁的小孩,用几件衣服胡乱包着,看不见人,凭身量不超过5岁。若舒一向喜欢斜躺在车上,刚那一下正好将脸撞在车厢上,尽管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但额头还是撞得生疼。正想叫兰姨帮她看看,兰萱一把抓住她的手,哀求道:“少东家,你行行好,救救他们吧!救救他们吧!”一双眼睛红红的,眼泪似乎马上就要下来了。若舒隔着车厢,问卢三爷:“怎么了?”卢三爷还没开口,兰萱马上接口道:“少东家,你行行好!”若舒示意兰芷,兰芷一把将兰萱拉开,握着她双手说道:“你疯魔了么?胡言乱语什么?”兰萱却一下子抽回手,捂住脸哭出声来。卢三爷这时的话从外面传来,“是两个孩子,想拦车求救。少东家,卢三这就去处理。”若舒回了声好,就望着哭得有些不能自已的兰萱,说:“我猜到了,让你想起自己儿时的事了吧?”兰萱手依旧捂着脸,点了点头。若舒靠近窗前,叫了声卢三爷,说:“既然如此,就接济些,遇见也算有缘。”谁知车外突然有人高声说道:“贵人,杜若远说到做到,愿卖身救妹,我不要工钱,只求让我带着妹妹有口饭吃,我会功夫,可看家护院,我会赶车,我什么都能做,求求你了,贵人!”若舒还没将这些话消化掉,兰萱又开始哭出声来,兰芷都快将她衣脚扯坏了也没停下来。若舒叹了口气,听能说道:“卢三爷,你看呢?”卢三爷半晌没说话,若舒有些好奇,便靠近车厢门,兰芷将车门开了一条小缝,看见卢三爷正打量着杜若远,这时说道:“你会功夫?”杜若远点了点头,说道:“不信你可以试试。”一双通红的眼睛,望向卢三爷,虽然一身狼狈,但却像一头倔强的小兽。卢三爷似乎来了兴致,“好!我叫护院来与你对上两招,如果你所言不虚,我就求东家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