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承担了士卒们期望的花木兰却远没有这么轻松写意。北风呼啸,刮在脸上如割肉一般。三十人借着夜色掩护躲开了柔然人的斥候,成功潜伏到了距离柔然营地一里多地的地方。再不敢近了,因为再近就要瞭望楼上的士卒发现了。“放!”随着花木兰一声令下,十余只野兔被撒放出去,朝着柔然大营跑去,至于能不能回来或是在外面成家立业,那就不好说了。一刻钟之后,柔然大营发生了多达三处的骚乱。即便花木兰隔着这么远,也听到了一连串的抓汉人拿赏钱的胡语,随后便是懊恼之极的怒号。花木兰还是同往常一般,一众亲卫却都在她和齐武身上打转,冲着齐武挤眉弄眼。齐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拍马上前:“幢主,是属下错了。”花木兰嗯了一声,并不搭理自己这位心腹。得了花木兰一声回应,齐武乐得和什么似的,马上就想溜。却被眼明手快的周行在他的坐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马儿吃痛,一溜烟的窜到了花木兰跟前。幢主不喜人近身,这是亲卫们都知道的事,齐武不敢触霉头,赶紧拉开马头避到了一边,在兄弟们宛若凌迟的眼神逼视下,最受宠的他问出了在众人心中积聚已久的问题。“幢主,您是怎么知道蛮子们在防备咱们啊。”“赫古乌斯今日攻城,未及三通鼓,就下令收兵。本为强手却示我以弱,定是想诱我出城夜袭。”“啊?那咱们还出来……”看着自家幢主玩弄着手中的马鞭,齐武识趣的退了下去。周行及时凑了上来,掩护着齐武撤退,问道:“那幢主,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柔然斥候一个时辰之后会改变方向,在他们过来之前,咱们就离开这里,去柔然辎重营。”花木兰手中的马鞭一甩一甩的,在黑暗里仿若一条伺机而动长蛇。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花木兰在冰天雪地里被风吹,心情却很愉悦。赫古乌斯坐在温暖如春的帐篷里吃手扒羊肉,但感觉自己比荒野上的石头还要凉。多少年了!作为草原上人人称颂的天生智者,赫古乌斯一向算无遗策,这回却被一个小辈狠狠的打了脸!她怎么敢,怎么敢用野兔来应付自己精心为她准备的夜袭!竖子!鼠辈!狡诈的中原人!只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下首的诸部族长都在闷头吃羊肉,吸溜声不绝于耳,怒火攻心的赫古乌斯却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枉为智者!毕竟他上一次的挫败,还得追溯到五岁的他第一次爬上马背想去狩猎肥羊,却被马儿无情的颠了下来。年幼的他因为摔伤而躺在了床上一个多月,再下地时就变成了日后闻名草原的智者。如果说被花木兰屠灭部落,前几次的傀儡也被打破赫古乌斯可以用自己不在现场来推诿,那么这次夜袭的失败就足矣证明他遇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要开始认真了。只是已经没有人愿意给他尝试的机会了。三杯奶酒下肚,一直和赫古乌斯不对付的赤术首先撂下了酒杯,拍拍手就想离开。赫古乌斯叫住了他:“赤术族长,酒正热,肉正香,何故离席啊。”“枯坐无趣,困意上涌,某要睡觉去。”前半句还算客气,后半截就是实实在在的挑事了。赫古乌斯还没说什么,身后两个亲卫就拔出了腰刀,怒喝道:“赤术,你大胆!居然敢对国师大人不敬!”赤术的亲卫也不甘示弱,四人持刀上前把赤术围了起来,冲着着赫古乌斯的亲卫头子瞪眼。一时间,大帐内鸦雀无声。赤术率先打破了沉寂:“嘿,我倒不知道枯坐在此有何意趣。今日鸣金收兵之后,赫古乌斯就调兵遣将,多番生事,以防备夜袭为由换我驻防。此为军令,赤术不得不从,然其后广撒斥候,一刻未停。我这个做族长的尚能在此喝酒吃肉,怜族中勇士,夜色出巡,雪没马蹄,未至一天,已折股数十人。男儿不在战场上杀敌争先,反而受创于国师乱命之下,吾如何走不得!”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气势十足,赤术气的长髯抖动,双目圆睁,逼退了上前的赫古乌斯亲卫队,带着自己的亲卫气冲冲的走了。赤术前脚刚走,赫古乌斯就将匕首插|进了面前的案几上,将整盘羊肉都给掀翻了。看着噤若寒蝉的一众小族长,赫古乌斯也没了生气的心思,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了出去。一众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免得被波及进战火之中。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赶紧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