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有钱不挣的,的确是傻子。”“咳!”老胡道,“这位夕颜姑娘的银子就挣不得!”思若挑了挑眉。“她是快活林的头牌。”老胡道,“谁不知道他们快活林的手段!这京城里十之八九的当铺、地下钱庄都是他们开的!这夕颜姑娘不到当铺去,非要到我这儿来,说明什么?说明这件事儿就见不得光!你说,这种钱,能挣吗?”“的确不能挣。”思若喝了个口茶,打老胡手中接过银票,咧嘴笑道,“瞧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儿,你不收也是好的,指不定卖了东西,又拿去贴小白脸儿,不如让她自己收着!”“谁说不是呢?”老胡压低声音道,“要不,留在这儿喝酒?”“不了。”思若起身,准备告辞。“别呀!小爷。”老胡站起来,把心一横,“既已来了,不妨多写几副!五百两一幅,有多少我买多少!”“等我缺钱花了再过来找你。”思若笑着抱拳告别。打内堂出来,那姑娘还站在柜台前头,暗自垂泪。思若抿嘴笑了笑,准备出门。“姑娘,时辰不早了,若再不回去,妈妈问起来怎么办?”她身后的丫头小声说。两人慌乱收拾了收拾,也准备出门。也不知道那姑娘是站得时间太久,还是悲伤过度,刚出门不到两步就一头栽在雪地里。那丫头手里捧着包袱,包袱里是做工上好的凤头钗,既不敢轻易动又不敢放下,急得直掉眼泪。思若走过去,轻轻地抬起她的头,掐住她的人中。好一会儿,夕颜姑娘幽幽地转醒过来。思若见她无大碍,便起身要走。“这位公子!”夕颜起身柔柔地问,“可是寒竹先生本尊?先前你与胡掌柜在内堂说的话,小女子大约听到两句。”思若的心刚刚还挺同情这女人的,可现在一下子凉了,心里嗤笑,又是一个疯狂迷恋寒竹先生的女人!还颇有几分姿色!是个风尘女子就算了,竟然还喜欢听墙角,真够呛!所以话也懒得答应,头也不愿意不回,抬脚就走。佳人倾城(上)思若走到面摊儿,凝香还没来,那书生已经醒了,小童也在,她便将五百两银票拿出来,递给书生。书生潸然泪下,忙道:“兄台的大恩大德,余某肝脑涂地必当报答!恳请兄台留下尊姓大名与地址,半月之内,余某定将亲自登门,奉上房契、地契。”“行了!”思若摆摆手道,“别动不动就说卖田卖地卖房子,你爹娘替你置办这份儿家业容易么?”书生默默点头:“兄台教训得是,但家父曾说,滴水之恩当??????”“烦不烦人?”思若将怀中剩下的几十两银子掏出来往桌上一扔,挑眉道,“这些银子你拿着!”“五百两够了。”那书生甚是八股。“你拿这几十两银子到前头的市场上雇几十个壮汉跟着,才去那快活林赎人!”思若摇了摇头,耐心解释给他听。“为什么?”他还是不解。“你有一千两,他们就问你要一千五百两。”思若无奈的说,“如果你现在又拿了五百两去,他们会不会又问你再要五百两?”“兄台提醒的是。”那书生拱手作揖,连喊佩服。“剩下的买一副棺椁,将你那心上人葬了吧!”思若轻叹了一声。那书生听言去了。思若将东西托付给面摊儿老板,自己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儿,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回去找凝香,刚好路过快活林的后门,早先在老胡的文玩店见过的那姑娘站在巷子口,一见她就跪下了。“我真没钱了。”思若心里还放不下那夕颜惦记寒竹先生,但早先也看到夕颜着急,现在又看这姑娘跪在雪地里了,于心不忍,便也只有这样实话实说。“我是替那死去的素烟姐姐给大爷您磕个头。”那丫头说罢,便连着磕了四五个。“快起来吧!”思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有些动容,“你家夕颜姑娘想卖掉妆奁,就是为了给那个书生筹银子?”小丫头拼命地点了点头。这个夕颜虽然是个风尘女子,倒也有情有义,思若这样想着,心里的小疙瘩也就解开了。“不知道大爷现在是否有空?”小丫头浅浅一笑,“我家姑娘想请您到她房中一叙。”这快活林被大家传得神乎其神,加上她这辈子还没去过青楼,心里十分好奇,反正回去也是在面摊儿上受冻,不如去那头牌姑娘的香闺中喝酒,更重要的是,她还真心想会会这个寒竹先生的红颜知己。思及此处,她欣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