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行李箱放在门口,刚打开房门他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香水瓶,浓得让人有些受不了,加上房间里空调调的太高,气味被蒸腾挥发得更厉害。
叶阡程外衣都来不及脱就先打开了窗子,初春乍暖还寒的冷风一股脑儿的灌进来,旁边一间卧室的门也应声打开,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清秀男生,乱着头发,身上只随便套了件衬衣,连扣子都没扣,单薄的胸膛隐约可见。
那个男生看见他也是一愣,有些窘迫地红了脸,一边忙着扣衣服扣子一边朝卧室里喊,“唐译泽,你室友回来了!”
卧室里是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那个清秀男孩消失得更快,出门时低着头看都不敢多看叶阡程一眼。
叶阡程不可察觉地挑了一下眉。
“怎么提前回来了?”唐译泽讪笑着问,同样有点尴尬。
“我好像没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叶阡程有点想笑,感觉这样的对话未免无聊。
回自己的房间,放了洗澡水准备泡掉一路上带来的疲惫。唐译泽跟着他进了房间,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种带点轻浮的玩世不恭,“没遵守条约带朋友回来,抱歉了!”
“下不为例。”叶阡程简单地回一句,听上去并不那么委婉客气。他们虽然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更多的时候喜欢直来直往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无论如何,没有人喜欢回自己的住处还要担心会侵犯到别人的隐私。
唐译泽微笑着耸了一下肩,“作为补偿,请你吃一个星期的饭好了。”
对自己这位室友,唐译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相信自己在今天之前绝对没有在叶阡程面前暴露过自己的性向,但是刚才看他的表情也不是惊讶和厌恶,只是淡淡的被侵犯了自己领地的不悦。
其实当初谁也没有要合租的意思,不愿意住宿舍,不光是因为不习惯四人间八人间的拥挤,更多的是讨厌那种共用一种所有物的感觉。刚好两个人都看上这套房子,又不想相让,争执不下,老板在中间斡旋半天却只出了让他们合租的主意。
超过一百平米的房子,即使划成两半也已足够,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唐译泽从小被宠到到,感情学业一路顺遂,加上外表迷惑人,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搞定和人一个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的事。
合租的事情敲定后再见面却是在q大,叶阡程代表法学院的新生去学生会开会,少年老成的斯文摸样,如果戴上一副眼镜,倒是很像沉稳有气质的学者,但那张十七八岁青春逼人的脸注定要将他打回原形,让人对他的外貌先入为主地评判,被顺利打上王子的标签,颇有一点祸害的感觉。
叶阡程洗了澡出来,打开电脑继续做一个设计图,没画几条线唐译泽就过来敲门,“忘了和你说,昨天有个姓孙的人找你,自称是什么阳熙地产的经理,说联系不上你,让你回来一定给他打电话。”
“阳熙地产?”叶阡程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打开邮箱查了查新的邮件。
唐译泽咬着苹果进来,伸长了腿在书桌前坐下。
叶阡程的房间很干净,干净得缺少人气,每样东西都像是摆设,有点冰冷的疏离感,很像是房间主人的气质。
学校里很多人形容叶阡程是不食人间烟火,但不食人间烟火不代表不会烟火,至少叶阡程做饭比他弄的好吃得多。平时他们的课都很多,回公寓的时间也不多,三餐基本都是在外面解决,周末有空或者心情好的时候叶阡程会下厨,两人暂时告别吃腻了的快餐。
“你还坐在这里干吗?”叶阡程看唐译泽一眼,继续手里的工作。
唐译泽把啃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你不饿吗?咱们好像还没吃晚饭呢。”
“我不饿,你自己先吃就好。”
唐译泽憋闷,心里腹诽。
剩下的是两天周末,周一才开始正式上课。唐译泽的周末时间总是花在一场又一场的约会上,如果现实里大家追捧的都是才子佳人式的爱情,不管是虚荣还是世俗压力,他都需要一个那样的角色。没有人想成为真正的异类,能像叶阡程那样表现平静的,不是真的接受就是完全漠视,这都是两种温和宽容的态度,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重遇
叶阡程还保持着高中时的一些习惯,周末几乎不外出,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第二天早上打印了份课表,看了下第一周的课程,然后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下午干脆一觉睡到傍晚,睡眼惺忪地在厨房找吃的才想起晚上七点约了阳熙地产的人吃饭。
酒吧可以有很多种氛围,但灯光一律都是昏暗,简单或华丽的装潢在光影的晃动里变得光怪陆离,人们的面容和表情也尽可能的游离暧昧。
听名字时还以为约的地方是一个饭店,等进去发现是酒吧就知道这些人找他应该不是谈工作。
酒吧是他不怎么喜欢的地方,晦暗,潮湿,一切隐匿在未知的角落里。
叶阡程话不多,但是并不妨碍他和人顺畅地交流。因为父母的关系,他在很早就熟练了这套成人世界的规则,可以言辞精确得体地应付那些想要可以把那些方法不同但是目的一样的人。
无非还是他父亲的原因。
阳熙地产官司缠身,被逼到绝境自然什么手段都用,会找到他这里,大概也是穷途末路病急乱投医。他虽然已成年,但并不能对他们的原则有何影响。他父亲从小教他的那些道理都是无欲无求平淡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