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同光被说得恼羞成怒,厉声喝斥娘子:“你懂什么!就算没有辰哥儿为业哥儿出头的事,长公主亦会要霸占马球场,那不过是个幌子。”
于家娘子不由道:“原来夫君亦知道长公主是强行霸占了宋大人的马球场,她做事如此不讲道理,就算宋大人对我们于家没有恩情,我们也不应当助纣为虐。”
“夫君如此行事,和那些冷眼旁观我们业哥儿被欺负的人有什么区别?”
于家娘子一句话刺痛了于同光的脆弱的“自尊心”,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没有我于同光,你们娘俩喝西北风去,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
于家娘子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丈夫,半晌后,喃喃道:“难道在夫君眼里我竟是白吃白喝的?”
“这些年来,我每日里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养育业哥儿,从早忙到晚,难道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于同光回怼道:“你说的这些本来就是女人该做的,是个女人就会做,不然我娶你做什么?娶你回来当祖宗供着不成!”
于家娘子的眼泪唰就流出来了,伸出自己的双手摊在于同光面前,泣声道:“那这个呢?”
“为了供夫君读书考科举,我夜里做绣活儿,白日里寒冬腊月替人浣洗衣物,双眼熬坏,双手糙得羞于见人,这些也是个女人就会为你做吗?”
于家娘子的控诉非但没有让于同光愧疚,反倒彻底击穿了于同光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因为娘子的桩桩控诉,恰恰说明了他曾经的无能,堂堂七尺男儿让女人养着,说出去都丢人,那是他完全不想面对的过去。
所以,他穷够了——
绝不会再过那样毫无尊严的日子!
啪!一记耳光毫无预兆地打在了于家娘子的脸上。
于家娘子僵硬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一巴掌是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丈夫打过来的。
于同光冷冷道:“记住你的身份,我是夫,你是妻。”
说完,咣当一声——
男人一甩门子扬长而去!
天下的女人一怕被休弃,二怕失去孩子。于同光要让眼前的女人清醒清醒,要让她知道他随时都可能会离开她。
这些年来,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她多少是辛苦了些,可他不也没有嫌弃过她?
不嫌弃她相貌平平,性格死板,比不上人家宋家娘子的娇俏可人。
不嫌弃她不擅结交,比不上郭家娘子的八面玲珑,在生意上能给丈夫提供许多帮助。
既不能提供精神上的愉悦,又不能提供实质的帮助,做些活计还委屈成这个样子,不想想她有什么?她凭什么!
若非自己前半生不得志……
于同光忍不住仰天叹息,为自己伤心流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年少时不曾幻想过红袖添香,琴瑟齐鸣,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偏偏命运作人,眼前的女人除了会生孩子会干活儿,和大户人家的老妈子有什么区别?
与他全无半点精神上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