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许久之前,他已经隐约的有所察觉了,所以才想要补救,想要对沈梦好些,再好些。
可惜,沈梦早已不是七年前他在留南山中看到的少年了。
那个叫做沈雁林的十三岁少年,那个身背大剑,人却还没有剑高的少年。
那个傲得不得了的小家伙,只被他那麽隐晦的轻薄了一句,便气得不得了,眼里彷佛要喷出火来一样瞪着他,一张白玉似的脸也涨得通红,像个浑身是刺的小刺蝟,又像一只咧着嘴,呲着牙,不许人亲近,也不许人摸的小老虎。
明明怒气冲冲的,却又好看得令他心动。
其实从头到尾,心动的,也不过是他罢了。他那时到底为了甚麽,竟会觉着,总是在他面前垂目低眉的沈梦,对他,也是有一些些心动的?
大约是不能替他真正解毒的缘故,骆钢对他,总有些歉疚,知他使刀,便取了一把钢刀送他,说:“此刀叫做鸳鸯刀,可以做单刀使,”说着,把刀一分,竟然是雌雄两把,“可以双手使。”
何燕常接到手中,看两刀合做一把,竟然天衣无缝的一般,丝毫也看不出来,便笑着说道:“你哪里得来这样一件稀罕的宝贝?”
骆钢“呵”的笑了一声,半晌才说:“这是我仇人之物,他坏我一双手,我取他一对刀,也不为过罢?”又说:“怎麽,何教主不敢用?”
何燕常笑了起来,骆钢心里转什麽念头,他毫不在意。
他把那刀拿在手里舞了一路,才说:“这样好刀,正当配我,怎麽舍得教它在你这里埋没?”
於是,他竟痛快的收了下来。
这刀上曾有过甚麽样的恩怨情仇,他是丝毫也不在意的。就好像罗铁生送他的那把刀中,藏着那样惊天动地的秘密,他也从来不曾放在心上过一般。
就好比那时他留刀,不过是为情,如今他留刀,不过是为着杀人罢了。
别的什麽,一概与他没什麽相干。
何燕常正要将雌雄两刀分开,却听到门外脚步声,原来是何林走了进来,大约是见他手执钢刀,也吃了一惊,竟停在了那里,动也不动的看着。
何燕常便忍不住要取笑他,说:“怕什麽?我若要杀你,还费那个力气救你做什麽?”
何林果然被他激到,立时还口道,“谁怕你杀?”
只是停顿片刻,却又说,“你平白无故的,拔刀做什麽?”
何燕常奇道:“拔一拔刀还要什麽缘故麽?”想也不想,便又忍不住逗他道,“许久不曾使刀了,怕忘记怎麽拔而已。”
何林半晌不曾说话,突然劈手将刀夺过,蛮横的塞在柜中,才又说道,“你都看不见了,难道还想做什麽蠢事不成?”
何燕常哈哈大笑,取笑他道:“小鬼,看不出你这麽爱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