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先回去歇息吧。”木盛看他一眼,心中虽有疑虑,却也觉得不忍。
沈梦紧咬牙关,片刻之後,终於不再颤抖。
他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多谢木二叔。”又朝路三娘行礼道谢,说:“多谢三娘。”
费清站得远些,看他的眼神里,便有些玩味。
沈梦只当没有看到。费清从来就看他不惯,还曾劝何燕常赶他出山。在教里这些年,两人虽不至於势同水火,却也一直形如陌路。
这些人心里怎样想,怎样看,他都明白得很,无非是笑他,可怜他罢了。
也有疑心他的,可惜他在心中暗暗冷笑,他没这样通天的本事,倒寻不出一个这样从剑法和内力都与何燕常如此相像的人来演这出戏。
其实他倒该庆幸,何燕常没有杀他,也没有揭破他,不过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默不作声的将他羞辱了一番而已。
他只是不解。
他也不信,何燕常只身前来,就只为了羞辱他这一下。
何燕常划破他的衣衫,取出他怀中的锦囊,这样的大费周章,就是为了那一枚印章?
这不像是何燕常会做的事。
何燕常若是无动於衷,彷佛这教主之位,下毒之仇,都与他毫无干系了一般,倒也不奇怪。
他心里如明镜一般,这个人待他再好,也是从未把他放在心上的。
奇怪的是:何燕常若是当真连一个字都不屑与他说,又何必要取走他怀中的印?
若按常理推论,何燕常不会知道这印的下落,这是其一;何燕常也不会知道这印偏偏被他揣在怀中,这是其二;还有其三,这却是最教他疑心的一处,何燕常不会,也不应用那种挑衅般的眼神看他,这几乎都不像是何燕常了。
可他若不是何燕常,又怎麽会使与何燕常一般的剑式,还有红马,如何会应他的哨声而来?
若他是何燕常,身上的毒果然解了,他会怎样?会连话都不同他说一句,只为来取一枚其实不值甚麽的印,然後就这样走了?
若是如此,还不如不来。
沈梦垂着眼,满腹的疑虑,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他微微的弓着身,背影看起来有些佝偻,自己却已然忘却,丝毫不觉。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为了提醒自己寄人篱下,低人一等,提醒自己早已不再是威远镖局里众星捧月的那个小少爷,不再是慈母严父膝下的那个娇儿,不再是一十四岁的那个沈雁林。
十四下
只是此时此刻,他这样的默然离去,背影落在别人的眼中,却是十分的落魄萧索,让人心生怜悯。
费清想,他到底还是同黄谌一样了,可怜他撑了那麽久,到头来,却还是对何燕常生出了情意。
他一直觉得沈梦上山之前所经历的那些太过惨烈,如果就放这麽一个人留在何燕常身边,他实在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