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燕常听他口气嫌恶,倒同罗俊青昔日里嘲讽他那些男宠的口气如出一辙,便忍不住好笑,不以为忤,反倒觉着有趣,便愈发的要逗他,说:“你若是生得好看些,给你看看也没什麽。只可惜啊,??”他略顿了一顿,何林果然紧张起来,屏息听他说话,何燕常哈哈一笑,低声的说道,“我摸过你的脸了,可惜呀,小鬼,你不是美人。所以呀,不给你看。”
何林重重的揍了他一拳,何燕常揉了揉胸口,叹息一声,觉着自己几乎听能到他的磨牙声,於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转身走出门去,说道:“小鬼,别怕,我当真只爱美人。”
身後一片安静,什麽声音也没有。
何燕常好笑的想着,原来这小鬼也蛮不经逗的啊,只是这样,便不理睬人了。
外面阳光明媚,他扬起脸来,只觉着眼前一片朦胧模糊的白光,轻轻的落在他的眼睑之上,带着融融的暖意,让人心情都慢慢的舒畅了起来。
二上沈雁林梦回荒馆,何燕常夜访桃源
沈梦至今仍记得他初入教时,前去服侍何燕常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在教主宫中留宿,白衣被尽数扯碎,衣上遍染层红。教中之人私下里议论之时,都以为他如何的不懂事,才会将好端端的一桩情事,弄得如此惨烈。
其实,所有的人都想得错了。
那一夜,何燕常当真并不曾对他怎样。
他忍着羞耻,面见何燕常,求此人宠爱於他,於他,不过是无尽羞辱的开始罢了。只是,令他胆颤心惊的那一夜,却迟迟不曾来到。
在那之後,赵灵命他等了数日,终於才说,“你今夜前去侍奉教主,若是侍奉得好了,自然留你在教中。”
若是侍奉得不好了如何,却丝毫不曾言说。
也是赵灵,吩咐人替他沐浴更衣,尽心妆饰,事无巨细,都一一吩咐尽了。
沈雁林见他年纪尚轻,一副纨裤子弟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把纸扇,轻轻摇动,心中便十分厌恶,又想到自己迟些要去做什麽,只觉着这宫中之物之人,竟然无一不令人作呕。
赵灵犹如审视一般的将他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才说,“教主天生便喜爱美人,你生得好,教主心里自然有几分爱你。只是你此番前去,休要作态拿乔,不然惹得教主心生厌烦,宠爱便不能长久。”
也不知是为了教他死心塌地的前去侍奉,还是怎的,赵灵顿了顿,却又同他说道:“你知教主如今宠爱之人是哪个?此人姓黄名谌,原本是山门前一个扫径的童子,只因教主宠爱,替他拜在曹真门下学医,如今在教中,哪个不敬他几分?你须得懂事,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沈雁林在心中冷笑,恨得几乎想要把这人碎尸万段,却只是低头忍耐,一言不发。
赵灵细细的审视他半晌,终於满意,这才吩咐了人将他小心送入教主宫去。
沈雁林入教不过数日,从来不曾在夜里来过教主宫,那时宫殿重重,都模糊在夜色之中,只有天边几颗星子,遥不可及。
他低头而入,慢慢的走了进去,只觉得浑身僵硬,微微颤抖,竟是止也止不住,於是深恨自己无能。
何燕常闲散的盘腿坐在矮榻之上,手里拿着一个细白瓷瓶,正在细细的观瞧,见他低头而进,白衣散发,便轻笑了起来,招手唤他上前。
沈雁林心中倍觉羞辱,却又不能不从,便咬紧了牙关,满面通红的走了上去。
何燕常抬起手来,正要扯开衣襟,沈雁林心中大惊,不想这人竟会色急如此,便不由得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几步,脚下险些踩空,居然被何燕常伸手紧紧的抓住了。
何燕常见他犹如惊弓之鸟,便把他朝前一拽,这才笑了起来,半真半假般的说道:“胆小鬼,我是教你过来帮我上药,你跑那麽远做什麽?”
沈雁林抬起头来,见他敞开衣衫,心口处果然有一道伤,一时哑口无言,又羞又窘,恨不能夺门而逃。
何燕常见他微微颤抖,双手紧攥成拳,便慢慢的收起了笑意,凝神看他片刻,才说:“过来,你替我上药,我明日里便教你一套剑法。”
沈雁林吃惊的抬头看他,彷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
何燕常便说:“若是唤曹真他们来,又要絮絮叨叨说半天,我实在不耐烦听了,你过来替我把伤药抹上。”
沈雁林咬紧了双唇,脸色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终於下定决心走上前去,从他手里取过瓷瓶,颤抖着拧开了。
何燕常胸前的伤处已然结痂,但是方才一动,便又渗出血丝来。沈雁林便是年少,却也知这伤口极深,只是手头却没有布巾。他想了想,便把外衫脱了下来,两三下便撕开了,然後又问他:“??不知教主这伤,可曾拿酒杀过?”
何燕常一直都在凝神看他,饶有兴致的看他脱了衣衫,又看他将新衣撕开,此时听他这样问话,终於笑了起来,说:“不曾。”
沈雁林转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後才又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酒囊,将酒倒了出来,浸湿了软布,在他伤口上轻轻擦拭。
何燕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见他双眉紧皱,彷佛极认真的一般,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还以为你有多识时务,却原来是你这样方正的性子。”
沈雁林被他一看,就觉得浑身发冷,想起留南山中,这人也是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心里一堆火发不出去,却又丝毫不敢得罪於他,便顺口说道:“我只愿教主享齐天之福,拥四洲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