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祥卿点了点头,笑了起来,说,‘你倒真是个读书人,实在是呆。’
却忍不住想,若他真是刘凤,不管有什麽为难之处,却也不该这般作弄於我。
於是心中便有些不喜。
只是低下头时,温祥卿瞧著手里捏著的那枝桃花时,却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刘凤。
想起那一日在山上,刘凤在桃树下低著眉,似笑非笑望著他。那时桃花明明还不曾开,温祥卿心里却忍不住要想,怕是这满山的桃花都开了,也比他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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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温祥卿便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只是不明白,刘凤究竟看中了他什么?
温祥卿瞧着手里的那枝桃花,缓缓的闭上了眼。
千里随他而来,榻上相拥成欢,可他却根本不记得那个人。
那一夜住店的时候,他们两人要了一间,便上楼去歇息了。
白日里坐了一天的马车,路途上毕竟颠簸,温祥卿匆匆的洗漱完毕,便上床睡了。只是临睡之前,倒不忘记将手里拿着的那枝桃花仔细的插起。
陈敬与他同睡一间,却丝毫没有困意,小心翼翼的放下帐子,又将灯弄得暗了许多,自己却不知想着什么心事,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半夜时见他睡得并不踏实,替他掖了掖被角,又坐在床边凝神望了他半宿,这才悄无声息的起身坐到桌旁。
温祥卿此时却已醒了。但凡白日里行了车,他夜里便睡不好,总要转醒。
哪里想要一睁眼,却正看到陈敬指尖在眉心一点,竟然揭了层人皮下来。
温祥卿看得浑身冰冷,半点声音也发不出,脑子里嗡的一声,竟然一片空白。
隔着层纱帐,烛光又暗淡,温祥卿看着那人的侧影,朦朦胧胧的,倒有几分象珍珑。这时他心里才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才是刘凤原本的相貌。
在县衙之时,他明知刘凤是鬼,却还是忍不住与他交欢,可不知为何,此刻却如此的心惊胆颤。
那人将人皮铺在桌上,提笔仔细的描画着,不过片刻,便收了笔,仿佛画完了,却又将那张人皮翻了过来,又不知描画着什么。
温祥卿微微发抖,想止也止不住,刘凤却已经画完了,他将那张人皮小心的拿起,往身上一披,这就转过了身,朝床边走来。
温祥卿又惊又骇,便连忙闭起眼来装睡,只是呼吸却已不稳,哪里还装得象。
刘凤走到他床边,掀起纱帐,静静的站了好一阵儿,才轻声的问道,‘你都看到了?’
温祥卿知道瞒他不住,坐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说,‘你究竟是什么?’
刘凤他认得,那是他的师爷,是他一眼相中,过后却又令他懊恼不已的人。
可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瞧着与陈敬一般无二,他却是从来都不认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