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又听到那圆通大师说,「如今也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就是正日子,错过了这次,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只是我听说你那孩儿……」
然後就有人说,「我已经著人去找了。」
这却是他爹的声音了。
那圆通大师笑了起来,只说,「我听说你那小叔叔前日来了我极乐寺里,结果被我的好徒儿一阵乱棍打了出去。」
他爹冷哼两声,却不曾开口接话。那和尚便又问说,「难不成是他察觉了什麽?」
他爹火气似乎被激了起来,说道,「察觉了又能怎样?终究是他对不起我们孔家,当年他不肯回来,非要自个儿去云游四海了,只别说这方砚台,就是那七修观也该是我们孔家的。」
那圆通大师不语只笑。
他爹又说,「如今他还想要怎样?这仙器只配他得麽?只要我把这仙器重回丹炉,仍旧炼成一件,他又能奈何得了我?」
那口气里满是轻蔑。
圆通大师又说,「只是如今还有一件事很是要紧,你那孩儿,你果然舍得麽?毕竟也养了快十八年,你居然也狠得下心。」
他的胸口好像被人捏住了似的,上不来气。他虽然听得还有些不明白,但也隐隐的察觉到了,这话说得只怕就是他了罢?
他爹不屑的说,「不过是个妖孽罢了,留著做什麽?」
他暗暗的攥紧了拳头,咬住了下唇。
「真可怜了他娘的苦心,那女子对你真是真心一片,当年巴巴的来求了我,」那圆通大师啧啧道,「你也实在是个狠心的人。」
他爹顿了一会儿,才说,「他原本就不该来这人世间,她不过做了件多余的事。」
然後他便听到!的一声,原来是他爹气极,把手中的茶盏摔在了桌上。
他听他爹说话时略有迟疑,还以为是心里暗暗生出了些悔意,却不料想不过是在喝茶,於是也把一颗身为人子的心冷了。
「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只是可怜了你那孩儿。」那圆通大师叹了口气,又说,「缺了那个,终究还是不成的。」
他爹沈吟了半晌,才说,「这个你放心,不出两日,自然捉了他回来。只是少不得还要劳烦大师,到那正日子里,要取那东西时,还须大师出力。」
那圆通大师嘿嘿一笑,说,「这是自然。只是孔庄主怎麽如此的见外?这事原是我们商议已久的,难道我还能变卦不成?只等成事之时,大家各有好处。」
他藏在暗格里听著这两人言语来去,心下已经有几分明了了,只等他们走後,下人又来撤了茶,那屋里便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