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嫌我粗鲁?”孟竹眨眨眼睛。“在我看来这不叫粗鲁,粗鲁的人怎么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点心,你不过是直爽了些。”孟竹心花怒放,手指反握住他:“那,那你喜欢我这样的?”“嗯,喜欢。”他低头。孟竹忍不住抬头。两个人的唇离得相当之近,孟深刚刚从蒋夫子那里回来,看见这一幕掉头就走。孟深娶了妻,孟竹又要嫁人,怎么轮到他偏偏就这么难呢?孟深气呼呼的回到屋里,翻开书看起来。两家把吉日定在四月十二,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准备。这日孟溪同孟深去柳镇看陈大夫后,邱翠带着两个儿子来串门。始终是亲家,丈夫跟儿子去地里了,王氏也不好不招待,就将邱翠娘三个迎进来,倒茶给他们喝,又放上几样点心。看到母亲,郑秀梅就有点紧张,急忙擦擦手过来:“娘,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住这么近还要打招呼呢,你们又不是不在家。”邱翠看两个儿子抓着点心不停的往嘴里塞,皮笑肉不笑的道,“哎哟,这糕点放在外面要卖好几文钱一个的吧,我可不舍得买,不像你们自个儿都吃腻了。”“哪里能吃腻?”王氏挑眉,“瞧你说的,你进来也看到我们家什么样,除了阿奇的屋子修葺过,别的可都没钱动呢。现在阿竹定了亲,我正发愁怎么凑这个嫁妆钱。”所以邱氏也别想来沾什么便宜。邱翠听出来了,没说话,只是瞥了女儿一眼。郑秀梅坐立难安,就怕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老太太也出来看了看。“你儿子养的不错,白白胖胖的。”老太太笑眯眯道,“倒是不像秀梅,秀梅就太瘦了。”邱翠立刻逮到了说头:“原就指望你们阿奇把她养胖呢,结果我瞅着,一点没长肉,感情是做糕做多了。”老太太这才发现自己不该开口。孙儿媳是太勤劳,闲不住,早上干活,下午也干活,晚上还做糕,能怎么长?王氏听了也不高兴,起身道:“我出去看看,你跟秀梅说说话吧,阿竹,你出来喂鸡,今儿鸡还没喂。”孟竹临走时瞪了邱翠一眼:“大嫂是没胖,可快活得很,我们家可没有谁欺负她!”邱翠咬牙。眼见人都走没了,她低声跟郑秀梅道:“我听说你们每天做好多糕是不?三四百个,这一日能挣一两银子啊。”“怎么可能,这都是好面粉做出来的,还有糖啊,馅儿啊都要自个儿买,扣去这些其实也不剩多少。”“好你个死丫头,你的意思,一分不赚是吧?真是的话,他们短短时间能凑到聘礼钱?还能去买那么好的家具,现在又要嫁女儿,我看吧,这嫁妆不会少。你嫁过来这几个月,尽给他们挣钱了!”邱翠指着她鼻子,“我看你是完全忘了家里了,我跟你两个弟弟,你不管了是吧?”“可孟家不是才给你二十两……”“二十两能用一辈子?”邱翠恼火,却又不好大声骂,仍压着声音道,“你走了,那地也种不成,我能指望谁?不多攒一些,早晚饿死在家里。”郑秀梅急忙翻荷包,掏出些铜钱给她:“你先拿去用吧。”“就这几个铜钱?”邱翠冷笑。“我实在没有了,”郑秀梅道,“等过阵子好吗,娘,你先用着那聘礼钱,如今阿竹要嫁人,手头也不宽裕。”邱翠冷哼一声:“行吧,那我先等着。”郑秀梅又去跟弟弟说话。厨房东边那张桌子上放着好些东西,每天她们都是在上面做糕的,邱翠过去看了看,忽然就瞧见一个钱袋,里面塞了许多铜钱。她心头一动,眼见没人注意,伸手就从里面抓了一大把。这女儿不像话,天天在给婆家挣钱,结果自己娘家都不顾,她凭什么还替她着想?过得会儿,邱翠领着两个儿子告辞。却说孟深在柳镇又挨了陈大夫一顿扎回来,仍是一无所获。“哥哥,帕子可还带着?”孟溪问。孟深拿出来在她面前抖了抖:“天天看着呢,就是想不起来。”完了。孟溪心想,陈大夫这样的神医竟然都没办法,义兄难道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一直不曾有人来寻,许是我父母已不在人世,能否记起并不重要。”孟深看她黯然神伤,反过来安慰她,他实在不希望孟溪再执着此事,继续下去,他还得遭罪,“再去一回就算了,妹妹,你已仁至义尽,我亦不想强求,淡忘了,也许哪日反而会突然想起。”如果第三次还是不行,她也确实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