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吸完一支烟,丢掉烟蒂,掏出兜里的红色烟袋,从中抽出另一支烟抿在嘴上,撇了一眼江纾,随口问道:“抽烟吗?”江纾弯起一点眼角,笑了笑:“不用了。”大哥点点头,了然地把烟袋重新装回兜里,吸了一口后才道:“赎金呢?”“什么?”江纾不太明白。“赎回秦蓉那婆娘的钱,你没给。”大哥耐心地给他解释。“你有钱,她儿子有钱,谁有钱我就找谁负责。”他跟秦蓉没什么过节,只有金钱纠纷,他之所以会给秦蓉放贷,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有个很会赚钱的儿子,绑架江纾是因为他觉得江纾是个人傻钱多的地主儿子。却没想到踢到个铁板,从江纾表现出来的淡然来看,恐怕这人身份不简单,他暂时猜不出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大哥能够混到今天的地步,多亏他谨小慎微的性子,他希望能够以和平谈判的方式要到这笔钱。江纾闻言心生疑窦,皱了下眉:“那人没给你?”不应该,安叔知道原主做事一向有分寸,不可能没给他们这笔钱。“他不信。”大哥道:“我前前后后找了他不下二十次。”“他没接,以为是诈骗。”“我没找到秦蓉的儿子,肯定跑路了……”大哥骂了句脏话。所以大哥这是找不到人气急地找他背锅?江纾无语地想着。他们找不到秦墨大抵是因为秦墨最近都待在林晁那里的原因。也难怪。江纾的紧急联系人设置了林晁,安叔最近被他父亲叫去做事了,不跟他同个城市,赶过来需要点时间,林晁虽然业务繁忙,不过对他倒是挺重视,毕竟是重要友人的儿子。算算时间,江纾估计林晁快来了,“待会来的人会处理好这件事,你只要保证这段时间里我安然无恙就够了。”大哥现在就差把江纾给供起来,自然不会动他,听到有人来处理当然十分乐意,这件事总算有了着落。果然没过多久,江纾听到了外面汽车呼啸的引擎声。然而先闯进来的并不是林晁,江纾看到了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秦墨。他浑身散发着低气压,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正在迸发出浓浓黑气,叫人一对上,就脊背发寒。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秦墨身上的肌肉明显多了几分质感,似乎还长高了点,他站在那,无人敢轻视。秦墨看见了工厂中间坐着的江纾,两人视线交汇。“这就是你说的来处理的人?!”看到来人,大哥坐不住了,完全控制不住情绪,暴怒地踢掉自己正在坐的椅子。他给江纾面子并不代表江纾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耍他!木椅在地上哗啦出一道非常刺耳的声响,大哥的所有小弟拎起手边能拿的武器全部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江纾刚站起来,秦墨就两步并一步地挡在他身前。江纾看不清秦墨脸上的神色,却能从他紧绷的肌肉看出他正处于随时爆发的状态。秦墨没有任何犹豫护在他身前的身影深深印入江纾眼帘,他失神了片刻。不知道怎么回事,有那么一刹那,他竟是不想把秦墨跟唐巧巧凑成一对了。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好像在过去也有那么一个人护在他身前,替他挡去风雨,可江纾想不起来那是谁,这感觉来得太突然,江纾把它归结成一种没来由的幻想。江纾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出厂日期,也清楚地记得自己活着的意义。一切为了任务。他不该有其他的想法。目光再次聚焦在秦墨身上,心境重归平静,江纾走上前摁了摁秦墨的肩膀,想告诉他自己根本不需要保护。就在这时,皮鞋踩地咯噔咯噔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工厂内响起。林晁依旧是老样子,蓝色西装包裹住的笔直长腿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走来,站定在一群人面前,迎着一堆人凝视的目光,他脸上笑容不变,标准得毫无特色,却又无法让人心生厌弃。“你好,张先生,剩余的欠款我已全部转到你的账户上,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找我,就不要为难小孩了。”林晁递给张大哥一张名片,他的语气很温和,如汩汩清泉,既冷冽又仿佛带着温度,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家都是生意人,能和和气气把事情解决自然是好事。”张大哥见来人气度不凡,并且手中捏着的名片也极具分量,不是他惹得起的人,便知晓此事并非作假。“走。”他丢下烟头,一声令下,所有围着江纾他们的小弟全部跟着张大哥的脚步出去了。脚步声渐行渐远,林晁脱下蓝色西装外套,走到从秦墨身后走出来的江纾面前,把外套披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