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可以用别的方法,罗纨之绝对支持,可要将她的后半辈子都扔进这个深渊——那不行!
罗纨之回神之际,察觉谢九郎的手指已经悄然松开,那倾向她的身体也重新靠了回去,好像在她短暂的沉默中洞悉她的选择。
她不及多想,立刻伸手握住九郎还没完全收回的手指,像是抓住最后两根救命的稻草,“九郎,我愿意的!”
九郎戴着他那薄如蝉翼,刚如金属的手套,指头微蜷,却没有抽开。
罗纨之把脸凑了过去,她没有直接往谢九郎的胸膛上靠,而是将他并没有抗拒的手指掰开,变成宽大的手掌,承托着她的侧脸。
“虽然九郎不纳妾,但是能如此已足矣。”
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罗纨之不会痴想一蹴而就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开拓更多选择和出路,适当付出与牺牲一些也无可厚非。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被白纸黑字的官文绑住。
做妾与奴仆没什么区别,妾就等于私有家产,此后即便主人厌弃,想要送人、发卖都是合情合法的事情,无人置喙。
她不想成为合情合法的私有品。
只要谢九郎待她还有一点点怜,给予她喘气的时间,她肯定能找到机会寻求别的出路。
比如她能有自己的产业,足矣支撑她与娘亲的生活,再或者齐赫能成事,护一方太平,她可以用恩情换自由。
谢昀垂眸不动,手心躺着的罗纨之已经满意地将他当作枕头,像是全身没有一块硬骨头的猫,妖娆却不俗媚。
她很有自知之明,即便是谢九郎也不可能娶她为妻。
但不知道为何,谢昀不会因为她的“满足”生出任何愉快的情绪。
他不愉快因为他还足够清醒。
他清醒地认知罗纨之不是容易知足的人。
安于现状的人不会固执地爬到山顶,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买卖,更不会拒接当高门贵妾。
她会接受成为他不明不白的外室?
谢昀很难轻信。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这把眼睛都闭上,看起来乖巧又安静的女郎。
可她表现得又是如此相信依赖他,像为他受多少委屈也没有关系。
为了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她独自反抗父亲的安排。
若她知道自己就是三郎呢?
她是否就不会为难?
谢昀忽然生出从未有过的好奇。
那是会高兴一些,还是惊讶一些?
始终
谢九郎静坐不动,不言不语,似在思量,但这思量的时间延至无限长,四周岑寂,连雨打芭蕉的声音都不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