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寿立即应道:“是。”沈连云死死地咬着下唇,她还想说什么,冷不防听见江煦帝的语气陡然放柔,他朝身边人说道:“贵人以为如何?”熙容透过纱幔,看到沈连云狼狈的模样,她心情一派平静,只轻轻地应了声,便不做其他回答。然而沈连云却听出那便是熙容的声音,沈连云骤然捏紧双拳,死死地盯着御撵上一位女子的剪影,眼神像要把对方拆吞入腹一般的凶狠。“还看什么,赶紧走!”小太监见沈连云坐在地上不动,于是便踢了沈连云一脚,随即不顾沈连云吃人一般的眼神,动手将她拖开来,给江煦帝的御撵让道。沈连云忍着痛,只觉心都撕裂了一般,凭什么自己一介天运福女,就要给沈熙容让路?!在辅国公府也是,凭什么自己就要小心翼翼地做人,凭什么沈熙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占尽沈长风和纪氏的全部喜爱?在他们眼里,她到底算什么?沈连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咒骂,只愿沈熙容不得好死,眼神极其的怨毒!对,她要让这个小狐狸精永世不得翻身!熙容并未向外头多看,但她也不难想象姐姐的神情,约莫又在嫉恨自己吧。想到这儿,熙容心绪突然有些低落。身旁江煦帝见她如此,大手抓住了熙容的小手,似乎在给她传递温暖的力量。熙容顿时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总觉得自己的心思皆被江煦帝看穿,她却对皇上一无所知。御撵就这般出了宫门,随后停在了僻静的拐角处,江煦帝穿着贵公子的衣裳走下来,又牵着熙容的小手,二人一同坐进了那辆特意采买的世家马车。而后便是去护城河划船。秋日天气渐凉,江煦帝命熙容穿着披风,自个儿也披了件大氅,二人此刻身处一艘精致华美的画舫中。熙容本以为是要在护城河上划小船,此刻还有些失落,她立在画舫露天之处,对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踢了块石子,意兴阑珊的模样,让不远处的江煦帝见了不禁觉得好笑。他走近熙容身边,问道:“想划船?”熙容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呢,皇上之前可是答应了的。”江煦帝见熙容气鼓鼓的小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朕又没说不让你划。”说罢,他命人将一艘小船取出来,解开绳索放到河里,给熙容划船用。熙容见了那造型精致的小船,一时间喜笑颜开。今日江煦帝特意清了场,这一段的护城河放眼望去,并无闲杂人等,可谓清静得很。于是熙容便兴致冲冲地走到画舫边上,正在她思考该如何优雅地跳下去时,旁边江煦帝先她一步下了船,随后回过身,朝熙容伸出宽大修长的手掌。那是一双极好看的手,骨节分明,皮肤微微泛白,即使是男子的手掌,可依旧如同一件上好的玉器。熙容兀自端详着江煦帝的手掌,过了一会儿,只听男人浅淡微凉的声音响起:“看够了没?”江煦帝立在小船上,保持着伸手的姿势,面容不辨喜怒。熙容陡然间如从梦中惊醒,她愣了愣,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娇颜尴尬一笑道:“……看够了。”“哼。”江煦帝微不可察地轻哼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怒气,甚至有一丝丝不明显的愉悦闪烁。熙容并未注意到,只赶快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入江煦帝宽大的掌心中。随即男人的手臂有力地一勾,她便被带入小船上,江煦帝许是怕熙容落地不稳,还伸手抱住了熙容的腰身,所幸今日画舫上都是有眼色的宫人,并无人敢偷看这一幕。熙容小脸微红,像是两团绯色的胭脂,她不自在地回头看了眼画舫,见所有人都低着头,心里方才好受些。江煦帝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放心,朕有分寸。”熙容愣了愣,旋即低头抿唇不语。江煦帝看着熙容脸上那一抹娇羞,他罕见地柔声问道:“不是要划船吗?”于是熙容才反应过来,她坐在船头,像往日在画本子见到的那样,开始划动双桨。熙容想起这一段护城河是被封住的,便又问对面的江煦帝道:“皇上,咱们能划到哪儿?”江煦帝答道:“划到你划不动为止。”这方圆数里的地儿,都被他给命人封了起来。凭熙容那点微小的手劲,决计是划不到尽头的。熙容一听极是高兴,连带着手里动作也快了起来。她一边划动双桨,一边瞧着两岸风景,心里好不快活。江煦帝立在船头,静静地瞧着熙容高兴的情态。熙容一直在瞧两岸风景,可在他眼里,她就是那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