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面露微笑看着宋安松:“自家弟弟,我疼他还来不及呢。”宋安松被他这善意的目光一看,硬生生地打了个抖索,又往成雪鸿身后躲了一躲。成雪鸿当即回头,柔声细语地好生宽慰他一番。华易淡定地走过来,对着充当了电灯泡的宋檀说道:“行了,同他们颇费了些辰光。我有些累了,夫人可否带我去你的卧房歇息片刻?”宋檀巴不得离这对狗男男远远地,华易这一开口,自然是要同意的。他带着华易回到了他在宋府的居住之地,一推开门。宋檀楞在原地,忍不住啊了一声。“怎么了呢?”华易开口问道,他瞥了一眼屋内布置,寻常的很并无不妥啊。宋檀回过神,气冲冲地走进去,对着屋内的摆设家具指指点点。他面容几乎是要有变得扭曲的势头,他指着一处书架嚷道:“我原来在这儿放了对萤蓝的陶瓷花瓶,没啦!”他又指着一处书案道:“这还有个对玳瑁福禄圆环,没啦!”宋檀咬牙切齿道:“我一走就动的我的陈列摆设,欺人太甚!”华易也进了屋子,他四下环顾一圈,窗明几净、纤尘不染,雅致得客气又疏离。“你就全当住了驿站吧,那些物件我再给你买回来如何?”宋檀神情怏怏地坐到床边,他没应答华易的话,他心有戚戚,这个自己自小长大称之为家的地方,虽不见得多温馨,但至少是承载了他的一段不可抹去的回忆的,鸡飞狗跳又充满烟火气的过去。而现下这个家悄无声息、毫不留情地将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抹了去,他竟没想过崔琴可以做得这般绝,屋内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他只能算是个外人了,宋府再也不是他的家。华易走到他身边坐下,似是明了他心中的苦闷,他低声说道:“这个家不要也罢,华府以后任你装点修饬。”宋檀朝着空中踢了一下脚,依旧不虞,不置一词。华易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软语哄他:“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事已至此,你且放下,白白地生闷气,只会增添自己心头不快,她们啊是没有损失的。”宋檀何尝又是不知道这些人生之道,他只是一时的无法排遣心中的愤懑。他淡淡地开口:“华易啊,你我要是和离,我可就真的是孤身一人永无安身之所了。”华易先是一怔,随即轻笑一声,“说什么和离呢?我还怕你不要我了呢,家产还要同你分一半,那么多的钱财,你买多少个宅子都行的。”宋檀闻言,当即起身,凝眉对着华易说道:“不一样的,感情这种东西是买不到的!”华易深以为然地点头,“好好好,那我们就好好培养感情。”宋檀认命般叹气,“行吧。”华易看着宋檀这副模样,他只是笑,他就等着他,毕竟情爱这种东西可是要把一生都交付殆尽的。宋府的向来宴请宾客的宴食总是大张旗鼓、极尽豪奢,穿过红墙绿瓦,红楼绿台,喧闹声倒是一路高涨,华易和宋檀由人接引到了用膳的厅子。厅子正中是一八尺见方的红漆梨花木圆桌,左右坐着宋成平和崔琴,成雪鸿和宋安松也落座在期间。华易和宋檀按着礼数给中年夫妇行礼。宋成平高兴非常,点头示意他们落座。大厅内摆放着数十盏烛台,几乎亮如白昼。桌子上面置有数套碗筷酒盏,至于菜肴,山珍海味无一不齐备,还有咸酸、蜜饯、时鲜水果摆上好几盘陈列其间;而碗、盘、盏、杯、勺、箸皆为纯银所制,烛光映照下发出精致而静默的反光,其明晃晃,简直是张牙舞爪地向来人证明自己的清白——无毒,可放心食用。一顿饭吃的是不冷不热,宋檀也不耐于他爹多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自顾自的埋首吃着。宋成平狗腿极了,间或地就对成雪鸿说着恭维之语,听得宋安松下巴一扬,得意极了,崔琴也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他夹了一块螃蟹放置在成雪鸿面前的碟子内,“听闻三皇子学富五车,文章做得是极好,可谓是龙章凤姿。”成雪鸿被夸得莫名其妙,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华易。华易给宋檀夹了一筷子菜,嘱咐他要慢饮慢食,一抬头就对上成雪鸿的视线,“看我干嘛,丈人夸你呢。”成雪鸿轻咳一声,“表哥才是真正的好学问,一篇洋洋洒洒、气势滂沱《凫鸟论》惊艳才绝到我父皇都赞誉有加。”宋檀来了兴致,停下筷子,侧目看向华易,“那篇文章是你做得?”宋安松见话题中心转向了华易,忙问道:“什么文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