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死者和生者阴阳相隔,很多你认为的道理,在阴间是行不通的,而且我们请余叔本就不合规矩,要尽快把人送走,否则会对余婶子造成伤害。”
“我只想见我爸一面,这个要求都不能实现吗?”余青青失望到极点。
只要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她,但是,在这件事上没有半点商量余地,我只能看着余青青失魂落魄的离开。
女儿离去后,余叔无声的痛哭,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只能尽快安排晚上的法事。
在龙山村,有专门的送鬼仪式,叫“走桥”。
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爷爷用走桥送走鬼魂。
他做法事时,能带着我,一般都会带,所以形式上我也学会了一些。
走桥相对而言比较复杂,是送怨气较大的鬼魂使用的法事。
桥分两座,一座是人走的“白桥”、一座是鬼走的“红桥”,所谓“桥”,其实都是丝巾。
为了证明狐狸精确实能在其中起到作用,我拔了它十几根毛,绣在了红桥上。
有生灵体毛附着,对法器也有促进作用。
将红白两座桥分别拴在四根木桩上固定,桥的一端对着家宅大门,桥的另一端对着一处容留鬼魂的魂器,一般是用稻草扎成的草人。
最后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旦鬼魂穿越生桥、踏过死桥,就会附着在魂器上。
这时亡者家属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幻象。
大概率是死者痛苦扭曲的形态,但无论如何,都需要死者家属亲手点燃稻草人,将它付之一炬。
这意味着和死者做彻底的切割,并非无情,而是送死者心无旁骛的离开,再世为人。
以余婶子的状态,烧稻草人的事儿只能交给余青青办了。
我叮嘱她,就算心里有万般不舍,也要在第一时间点火,否则她父亲的魂魄就再也不可能找到了。
过了子时,把神态呆滞的余婶子送进屋里,布设好走桥道场,我洒了一把纸钱,大声喊:“余叔,时辰到了,上路吧,早投胎早转世,一路走好。”
说罢,我将阴干的槐树叶子铺在死桥上,叶尖对着魂器,这叫“引路指”。
果然,槐树叶子一片片粉化,这是鬼魂路过的状态,一直蔓延到魂器前。
然而,当我的目光随之望去,就看到一个**着上半身,胸毛一大把的壮汉,站在魂器右侧。
这人对我来说可一点也不陌生,就是在我快要死的时候,站在我家窗户外面,死盯着我的那个人,但是这次我能看到他额头的胎光熊熊燃烧。
他是阴差,可是余叔并非好死,他来拿怨魂,不合规矩。
与此同时,我又发现蜷缩在屋子墙角下的狐狸精,盯着壮汉,满眼都是恐惧神情,在那瑟瑟发抖,比村民威胁扒它皮时还要怕。
壮汉冲我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接着嘴唇微微蠕动,一对又粗又亮的野猪獠牙从嘴里冒了出来,左边那支,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符文,在夜色中闪烁着诡异的淡蓝色。
我立刻反应过来,管龙山村的阴差就是那头猪妖,难怪它不畏惧我媳妇,而且它只有胎光一道魂火燃烧。
我赶紧对着余叔所在的方向喊:“别上去了,有妖物做祟。”
可余叔已经恢复了鬼魂形态,压根听不见我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稻草人忽然就有了动作,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余青青看不见猪妖,她强忍着眼泪想要点燃稻草人……
猪妖吹出一口黑气,火把立刻熄灭了。
接着,它伸出肮脏不堪,蒲扇般的大手,掐着余叔的脖子,把他从魂器中拖了出来。
余叔满脸的惊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猪妖又取出一个黑烟滚滚罩子,将余叔魂魄罩住后,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
稻草人不再尖叫,余青青用火把也无法点燃,她也意识到了不好,一脸惊恐的问我:“杨少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