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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已问过太皇太后,她已允你作皇贵妃。
只看到这一句,怀袖便不想再往下看了。
她将信叠上,丢在铜盆里,安静燃烧的银炭将纸面灼穿,燃起小簇火焰,没一会儿就将这薄薄的纸,烧至灰烬。她依稀记得萧叡在信上还写了几句情话,好像是说为她准备了冰雕展,要她早些回去,一道赏玩。
先帝曾有一位宠妃,名字中带个冰字,为了哄她开心,为她做冰灯、塑冰雕,储在冰窖中,有年夏日为她办冰雕会,盛宠之隆,可堪想象。虽然这位宠妃入宫之后仅活了三年。
当年怀袖还是小宫女,也趁此机会一饱眼福,做冰灯倒不难,有两个大小不一的杯子就行了。
有点冬天,萧叡偷偷给她做过一个,因为是私相授受,所以不敢做的大,可放在掌心上的大小,还能揣入袖中,她把小冰灯带回自己的屋子里,才敢仔细看,萧叡还加了几朵红梅花进去,将里面的一小截蜡烛点燃,由里而外地透出光时,显得晶莹剔透,小巧别致,十分可爱。
正值隆冬,她有些想再做个小冰灯,不过江南的冬天鲜少结冰,就算结冰,也只是薄冰。
她家小儿的墓造好了,她顺带把姐姐的坟也修了。
要在祖坟中,须得告知族长,怀袖也从族谱上知道了她的大名,叫作秦月,她姐姐叫秦溪。
按照他们的族规来说,女子和夭折小儿本来都没资格入祖坟,可谁让怀袖是女官呢?而且是正四品女官。他们村多少年连个秀才都没出过了,这突然有了个当官的,而且是女人当官,还是头一遭听说。
不管是男官还是女官,那都是官,听上去就仿佛祖坟冒青烟了。怀袖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家村族长隐约记得这家人,本来日子过得不错,婆娘病了,男人为了给婆娘治病把房子田地都卖了还出去做苦工,结果死在盐田上,这家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愿订了婚,还没嫁过去,正巧赶上采买宫女,便退婚卖身,把钱和妹妹都托付给舅舅,小女儿去了舅舅家寄住,之后他便不清楚了。
他记得是因为这家两个女儿都生得特别美貌,年幼时就如小仙童般,每次庙会需要童女扮仙女,不是找姐姐,就是找妹妹,那时就是两个小美人胚子,如今怀袖再出现,却是另一种层面的美了,容光慑人,叫他连看都不敢多看。
一看就是贵人,真瞧不出小时候竟然是他们这的小村姑。
原来那个新搬来的仙女就是他们村里人,去皇宫当宫女,做上了女官。
这个消息一经流出,便在秦家村的村民之中立即传开了。
女官?什么是女官?好像就是在皇宫做女掌事。
这……女人也能当官吗?
见怀袖穿金戴银,出入之间赫赫扬扬,婢仆簇拥,贵不可言,再看她的青砖大宅子,想想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实在让人羡慕。
是以,即使在怀袖离开之后,他老家人依然时不时议论这个衣锦还乡的孤女,这泼天富贵是他们亲眼所见,原来女孩子读书竟然也有这样的好处。
秦家村在萧叡的偏心下,家家富足,但凡手里头有几个闲钱,就会把家里的女儿也送去私塾读几天书,且准备着,等以后皇宫又要采买宫女,就将女儿送进去,这男孩子能科举,女孩子也能当女官哩,多一条光宗耀祖的路子。
怀袖在家这几日,还有各路乡绅官员过来,带着礼物上门拜访。
要知道,放在京城,三品以下的大员,可没资格见到这位皇宫的女总管,这位可是天子近臣。
女人又如何?就算是阉人,他们也弯得下腰讨好啊。更何况怀袖还是个美人。
怀袖明面上的借口是回乡省亲,她不耐烦接见这些个攀高结贵之人,只见了县令、知府,还有位尹探花。
若是那种夫人会的帖子,她更不去,一概推了。一时间,还有了孤高之名。
怀袖只在老家待到初七,就被催着上路回京。
她不回信,却不妨碍护卫们遵循圣令。
怀袖带着雪翡、雪翠乘上马车,踏上返京的路,遗憾地说:“若非冬天,河上结冰,我倒可以带你俩去乘船,观赏河景。”
雪翡缺心眼地道:“姑姑,您终于开心一些了,还有心思赏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