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吗?”他说,把小说放回架上。
“什么都没有。”温映蓝拉着他,走出书店。“他没送过我月下香、蝙蝠皮雕,也没送过我berlgot……”
景霞跃牵紧她的手,听着她甜柔清脆的嗓音,唇角略略勾挑。她什么事都对他说,她知道他耳力好,她说什么,他都会听进去,深深听进心底。不久前,种在她家露台的羊齿蕨枯干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忘了浇水,千万年不灭绝的古生物,终是死掉。她告诉他,虽然她父亲希望她嫁给松亚杰,可她一直觉得松亚杰像个兄长,她也不想她和她的丈夫是她父母的复制模式。
她和他,两人像情侣,慢悠悠地散步,行过海神喷泉,傍晚的夕光,像石榴汁的颜色,染照脸庞,他们回到那晚的蜜蜂喷泉前。
她一样坐在不大的水池边缘,说:“景霞跃,其实我比较希望在研读古生物学累了时、饿了时,有人送墨鱼镶饭到书房给我吃……”
景霞跃颌首。没必要告诉她那晚男人之间的事,如果他真要说,早说了。此刻,他更觉得永远无须说,就让它成为被蝙蝠吃掉的虫子吧……“映蓝,明天,我一定带berlgo给你——”长指卷玩她垂在背后的长发,他坐落她身旁,亲吻她的发际。
“骗我。”水花溅上他颊畔,她娇怒地说:“几个月前,就说要带——”
“别这样。”他抓着她泼水的柔荑,耍赖地笑着。“几个月前,我刚来,人生地不熟,真的不晓得去哪儿买……”好无奈地摇着头。
温映蓝转开脸庞,不看他,起身离开喷泉。
“映蓝——”他跟了上来,大掌握住她的手。
这个男人天天徘徊在她周遭,他把她上课的时间算得精准,每日午后在中心附近的露天咖啡座等她,陪她走路回家。他们通常走远路乱绕,快到家时,会去许愿池附近买冰淇淋,边走边吃,偶尔,拖到了六、七点,餐馆开始营业了,他们就外食,但大部分时候,他们是回到她家,两人一起在厨房做菜,她吃他煮的各式义大利面,他吃她做的生菜沙拉。她发现这个男人的厨艺不错。
“景霞跃,我好久没吃ta饼了……”她说。尽管点菜,这个手巧的男人都会做到。
“嗯,”他应声。“冰箱里有莴苣、番茄、起司、牛肉……只缺做饼皮的玉米粉——”
他们去了一趟超市,买足食材,走一条画廊齐聚的诗意小街回家。
她挽着他抱购物袋的肘臂,一手拿着冰淇淋,石榴口味,她细细舔咬,拿近他唇边,分他吃。
一道闪光赫然打来,他们同时回头。
“景霞跃!”拿相机的家伙大叫。“你是景霞跃吧!”朝他们走来,嗓音无间断。“我是达朗,冯达朗。你记得吧——那年,bepass招募海报的摄影者——”
“我记得你。”景霞跃点头。“冯达朗——”大爵士为了省钱找来的摄影学校学生,拍那张以他当模特儿、准备用上一百年的招募海报。“你好吗?还在马赛研读摄影?”
“毕业了。现在自组团队,四处走,拍照参展,我已经出摄影集了。”他乡遇故知似的兴奋,话说不停。“你呢?还在bepass?
怎么会来罗马?”看了一下温映蓝,他停住嗓音,颔首。
“他是你朋友吗?”她小小声问景霞跃。“他偷拍我们——”这句说得连冯达朗都听见了。
“抱歉抱歉。”冯达朗直说。“你们共吃冰淇淋的影像在这长巷里,实在太美、太和谐,我忍不住就把镜头对向你们。不过说也奇怪,这相机明明故障……”
他按了按快门,没反应。“瞧,现在又不能用了——”皱皱眉,他看着他们。“就是这样,我才会没经人家的同意,用镜头对一下你们,没想到它突然能拍了……”
他又拿起相机,朝向他们。
“所以,那张偷拍,照进去了?”温映蓝问。
“抱歉。女士别生气,我不会拿去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