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房间呢?”“我们在三楼。”这栋房子其实不算大,三楼也只有一个大套间和一个小平台,比江述小时候住的房子要小很多。在江家生意失败,一落千丈那几年,一家人搬离了大房子,曾经住过一段时间老旧的居民楼,那时江述才十岁左右,富家少爷骤然落魄,江述第一次感受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身边的小伙伴不再围绕他左右,只有蒋烟愿意继续跟他做朋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友谊可以延续那么多年。后来江伯为不服气,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折腾了好几年,总算有点起色,赚了点钱,才买了这栋房子,一直住到现在。书房的门紧闭,江述一手牵她,一手扣门,几秒后,房间里传出浑厚有力的声音,“进。”江述推开门,看到江伯为正在案前写字,他的毛笔字极好,不少朋友会求他的字收藏。江述开口:“爸。”余笙唇瓣微动,终究没有叫出那个称呼,“江伯伯,您好。”江伯为抬起头,视线直接落在儿子身边的女人身上。这是江伯为第一次见到余笙。曹敬愉早已跟他灌输了许多余笙的标签,温柔美丽,善良懂事,但锐利的江伯为还是一眼从这个女孩的神态和眼睛里看出许多东西。她脊背挺直,恭敬有礼,骨子里的高贵与骄傲掩藏不住,没有得到认可,她不改口,分寸感让人舒适。她爱江述,却不会随意低头。这样的人坚韧,顽强,这一点跟他儿子一模一样。江伯为停笔,“回来了。”江述:“嗯。”“见过你妈了。”“见了。”江伯的目光重新落在余笙身上,注视她几秒,“你叫余笙。”余笙:“是,江伯伯。”江伯为:“我认识你父亲,多年不见,他现在身体可好。”余笙说:“他很好,上次回家他还提起您,让我向您带好。”几句不痛不痒的对话,谁都没戳破那层纸,还没等说别的,曹敬愉就进来了,大概是怕大过年的他们有什么不愉快,她催促两人下楼,“一楼乱糟糟的,去帮我收拾收拾,待会包饺子。”江述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顺着曹敬愉的话:“那我们下去了。”“去吧。”两人出去后,曹敬愉在里面把门关上,不知道又跟江伯为说了什么。下午,江述和余笙把带来的窗花和福字都找地方贴上了,一楼客厅的窗子旁还挂了只红彤彤的灯笼,江家过年时从没这样喜庆热闹过。这个时间阳光依旧很足,余笙站在暖暖的落地窗旁看向外面,院子虽然不是很大,但被曹敬愉打理的干干净净,西南角有个小亭子,夏天可以在那里乘凉喝茶。余笙想起那次在茶庄江述为她采的新鲜茶叶,后来江述又去了一次,把制好的茶取回来,但没多久余笙就怀孕了,只能留着以后再喝。余笙忽然发现墙角有人。她靠近窗边看下去,发现是家里的阿姨蹲在那里,面前的地上放了一大一小两个不锈钢盆子,里面是正在处理的新鲜鱼虾。怪不得准备了这么多菜,家里却一点异味都闻不到。余笙眼睛有点酸,立刻跑去找江述,“你让阿姨进来弄吧,外面太冷了。”江述听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套了件衣服就出去了。余笙又跑回窗子前,看到江述跟阿姨说话,阿姨不知说了句什么,江述便挽起袖口,蹲在那里帮她一起弄。两个人很快将那条鱼和二十几只虾收拾干净,端着盆子进屋。这一年的年夜饭是江家最丰盛的一次,多了好几道余笙爱吃的菜,清淡不油腻,父子两个难得坐在一起,江述陪父亲喝了几杯酒。余笙平时不喝饮料,今天有点想,江述也给她倒了半杯橙汁。阿姨做完菜就放假了,桌上只有一家四口,客厅里的电视开着,隐隐有欢闹的声音传过来,新年的气息很浓。一顿饭的时间,他们没有说过多的话,却也不尴尬,像最普通的一家人一样。晚上江述和余笙在客厅里看春晚,余笙靠在江述怀里,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还在硬撑,其实节目也没什么意思,也许余笙只是喜欢这样跟他待在一起。江述低头摸了摸她的脸,“睡觉吗?”灯笼会点亮一整晚,客厅里亮堂堂的,余笙在他怀里动了动,“再看一会。”没有多久,曹敬愉从楼上下来,悄悄跟江述招手。江述揉了把余笙的脑袋,起身过去,“怎么了。”曹敬愉说:“今晚我跟她睡吧,你睡客房。”江述很迷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