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飞快将她衣裳穿好,起身,打帘回里间。
他打开窗子,望着天上的圆月,眸色幽深,外间的烛光隐隐透过来,明灭不定。
齐家勾结匪寇,在杨朔州惹出了人命,这回死的,是皇帝的母家侄子。
一场掀动齐王两家的风雨,将要在长安刮起。
假以时日,两家的末路就要到来,到时候……
崔道之抿起嘴唇,回头,隔着帘子望向正在熟睡的秀秀。
牙印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秀秀近日总觉得崔道之经常用一种她无法读懂的眼神长久地注视着她,每当她抬头回望过去,他便立即移开视线,仿似无事人一般。
秀秀自然不会自作多情,觉得他喜欢上了自己,只是发现的次数多了,心中也渐渐有了疑虑,不知崔道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也不问,因为即便问了,崔道之也不会回答自己,说不定还会得到一阵冷嘲热讽,她何必去触那个霉头。
无论他想做什么,左右自己的境遇不会比如今更坏就是了。
马车平稳前进,窗沿上的石青穗子微微晃动,外头不时传来隐隐的喧闹声。
原本闭目养神的崔道之忽然睁开双眸,又用那种复杂的眼神望向秀秀。
秀秀只作不知,安静地跪坐在那里。
她今日打扮的素净,身上穿的是一件淡紫的袄裙,头上只簪几朵水绿的绢花,其余钗环一点没戴,整个人如一朵出水的芙蕖,娇媚中流露出一点淡雅。
崔道之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叫她坐在自己的膝上。
男人身上的沉香丝丝缕缕钻进鼻端,秀秀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想起身,下一刻,想起崔道之先前承诺的那句话,停止了动作,乖乖坐在那里。
“这么乖。”
崔道之目光在秀秀面上掠过,见她左边鬓角处,有一缕发丝垂落下来,抬手将它塞至耳后。
秀秀对他近日诸如此类的亲近心生反感,却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语。
她不说话,崔道之也不恼,只垂眸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秀鼻尖慢慢沁出汗来。
崔道之不知为何,在她耳边轻声叹了口气,似乎是遇见了什么难题。
秀秀怕痒,躲了一下,却被他掐着腰,重新捞了回去。
“别动。”崔道之沉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就这样待一会儿。”
他阖上双眸,将下巴搁置在秀秀的肩头,不再吭声。
在秀秀的认知里,崔道之对她从来是不假辞色,就连在房事上,也是霸道的紧,何曾有过这样无害的时候?仿佛他当真只是累了,想靠着她歇一歇。
时间长了,秀秀肩膀有些发麻,她望着微微晃动的石青穗子,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