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桐弯下身滑稽的看她。
“我说--雪儿姑娘,你不是打算要对我敬老尊贤吗?怎么抢走了该是我坐的位置呢?”
唐雪儿不情不愿的爬到后车座,打横一躺,打算不理这两个不尊重淑女的沙猪。
车子往埔里的方向开,一出市区,方志桐试着逗她几次,但雪儿硬是来个不理下睬,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一个。
“雪儿,怎么不说话了?别告诉我睁着眼睛也可以睡觉。”温行远还真不习惯雪儿在身边安静得像一只闷葫芦。平常吱吱喳喳的,像只小麻雀,不,更正,是小黄鹂鸟。轰炸得他耳朵已经非常习惯这种噪音--不,更正,是天籁。一时之间被她的沈闷感染得有些不舒服。哎!小女孩儿家,说小也不小了,但事实上也不大,心思最难捉摸的就是这个年纪。
这两个人就像六楼那些老拿棒棒糖逗她的王老五一样坏,闭上眼,雪儿被窗外吹入的暖风薰得陶陶然,不由自主的眼皮沈重,向睡神举了白旗。
雪儿觉得自己在飘,飘过一段好沉郁的黑暗隧道后,一阵刺眼的明亮在前力闪来。
这是什么地方?雪儿好奇的四下看着,然后发现自己原来在一个肥皂泡泡中,让风一直吹着走。她开心的笑了,曾经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这么飞呢!--然后,泡泡停在一个种满奇花异草的小庭院中,被窗台的一朵金盏花承接住。雪儿好奇的看向窗口,是谁住在里面呢?突然,她兴旧的尖叫了出来!
屋内一小方圆桌旁,坐着三个人。一个斯文英俊的男子,与一个美丽优雅的女子,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好可爱、好漂亮的男孩儿。一家三口笑得好开心,不知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好幸福的互相聊着天--雪儿努力想挣破泡泡投入那些人怀中,投入爸爸、妈妈的怀中,也想抱一抱那个来不及出世便胎死腹中的小弟弟,雪儿拼命在挣扎,泡泡却强韧得吓人,一点也打不破。风又来了,将她吹上天空,愈吹愈远--直到又陷入无边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爸爸!妈妈!”她大声哭叫!雪儿记得自己一直是爸爸的心肝宝贝,是妈妈的小甜心儿。可是,可是现在他们都不看她!无论她怎么叫,怎么喊,他们都不看她,只看着与他们一同上天堂的弟弟!她不喜欢这样,她不要被遗忘,她不要有别人来抢走她的爸爸妈妈!不要,不要--有一只温暖的手在轻轻摇动她,将她摇出那一场可怕的梦魇。
“妈妈!妈妈--”雪儿投入那人温暖的怀中。
“做恶梦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低喃,母性柔软的身体抚慰了雪儿受创的心灵--似幻似真--雪儿甚至愿意告诉自己,爸爸妈妈没出车祸,没有去世。这个怀抱那么温暖,那么熟悉,与妈妈的相同,温暖与柔和。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雪儿了--?”她呜咽的问着,不肯抬起头。
“谁会不要你呢?没有人会不爱你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的。”温母心底一股疼爱泛开了。
打从儿子下午带回来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后,她就打从心底喜爱她。而当她从恶梦中乍然醒来投入她怀中,毫不犹豫的表现出全然的信任更是令她感动。温母多希望这小孩是自己生的,好让她可以倾一生所有的爱来疼爱她,养育她,陪伴她长大成人。
“乖雪儿,你梦到什么了?”她低头看怀中的雪儿。
雪儿抬起一张带泪的脸,才看到抱着她的是一个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妇人,慈祥而优雅,眼中满是了解与疼惜,一股心酸泪意再度涌上她的眼眶。
“我梦到爸爸妈妈有了小弟弟,就不要我了。我一直叫他们,可是他们都不回头看我--然后--风就一直吹呀吹的,将我吹走了,不见了--我看不到他们--他们都不理我……”
温母拍拍她的肩,拿纸巾擦她小脸。
“他们一定没有看见你在那边。”
“嗯,不然他们不会不理我的。”雪儿说给自己听,已平复大半伤感。
她抬头看向妇人。
“你是谁呀?阿姨,你好漂亮哦,和我妈咪一样。”
说到拍马屁,唐雪儿可不是吹牛的,几句话让温母心喜得巴不得将她揉入怀中吻个够。
将一个年近五旬的伯母叫成阿姨,除了表示温母保养得极好之外,唐雪儿叫得未免夸张了些。但,好听话、高帽子谁不喜欢?谁能免疫?多说总是没错的。
温母果然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