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钟儿,放心。”它又开始抖翅膀,“钟儿,安全,我,保护,钟儿。”这家伙说话这么中听的时候真不多见,我刚对它改观,它就冷酷无情道:“你,出事,世界,就,毁灭,啦。”“……”我收回手,唾弃自己居然被糖衣炮弹迷惑了,“是是是,我是救世主,我死了谁去保护这几个天选之人。”它严肃地点点头。那模样像极了我前世看的那些新闻上的资本主义吸血鬼。我做了一晚上被吸血的噩梦,根本没睡好,结果天还没亮就有人来敲我门,也亏我被这操蛋的救世主生活磨炼得脾气好,不至于发火。我半闭着眼走到门前:“哪位。”“我。”门外传来谢澄低沉的声音。我打开门,谢澄抱着个枕头,眼角红红的,像个委屈的小媳妇,我困得意识不清醒:“怎么了,还早啊。”他人高马大堵我门前,路过的人估计心里要犯嘀咕。我打了两个哈欠,他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到底怎么了。”“我那屋……”他很小声地说,“有蟑螂。”“……什么。”“蟑螂。”谢澄说完露出了很恶心的表情,“有我半个手掌大,就在我床边上。”“所,所以呢。”他盯着我,眼睛更红了。我认命地让出半边身子:“进来吧。”我跟他挤啊挤的睡下,彼此背对着,被他这么一搅和,我的困意减轻,盯着墙壁半晌睡不着,又不好意思动来动去,怕打扰到谢澄。我闻得到谢澄身上皂角的味道,明明都是用的一家客栈的洗浴物品,但落在他身上,就和我自己的不一样。窗户半开,夜风缓缓送进来。很远的地方有狗叫。渐渐地,困意又袭来,眼皮子开始打架,偏偏这时谢澄出声说:“闻人钟。”“嗯……嗯?”“你其实没有这种癖好吧。”他背对我,低声说,“你不喜欢男的,是吗。”“我……”我昏昏沉沉的,“我也不知道……”前世我没有恋爱的机会,更无从得知我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为了宽谢澄的心,我敷衍地安慰道:“没事,我不会动你的,兔子不吃窝边草。”“窝边草……”他似乎哼笑起来,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我转过身,面对着他的背,他体型是习武之人特有的匀长漂亮,在黑暗里一路起伏,直到淹没进我看不见的地方。“嗯。”我说,“所以不动你,睡吧。”袁无功说:“啊。”袁无功说:“竟然这么快就——”袁无功说:“小秋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清纯,但背地里都已经和相公滚到一张床上去了。”谢澄站我背后,脸色涨红,偏偏又找不到理由反击,毕竟是他自己主动敲开了我的门,并毫无反抗睡到了我的床上。
孩子被调戏成这样,我出言调解道:“他只是怕蟑——”“我,我就是怕闻人钟跑了!”谢澄打断我,声音抬得很高,“他素来无耻,要是趁着夜黑人静,独自溜回黑风岭可怎么好!”我们三人站在客栈外,迎着晨光等姬宣,袁无功顺手往自己那匹黑马嘴里塞了把粮草,他笑道:“就这么个小客栈,若是相公真要走,凭你的功力,难道隔着墙壁,听不见相公房里的动静吗?”谢澄脸色更红,简直和番茄没什么区别了。唉,不管武功多么高强,实力多么深不可测,谢澄说到底,也只是个初次走进红尘的小孩子,害羞又敏感,做大人的该多让着他点。上一辈子,我死在十七岁,又在这边的世界呆了好几年,两世加起来,我看谢澄,就真的是在看一个小孩儿。虽然这个小孩儿一剑可以削掉半个山头吧。我瞥了袁无功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袁无功就乖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双勾人的凤眼,眼角轻颤,冲我弯起来。这时,姬宣也牵着马来了,他奇怪地看了冒热气的谢澄一眼,又看看卖乖的袁无功,最后目光落到我身上来。“走吧。”他淡淡道。从黑风岭到京城,骑马得花上两个月的时间,我问谢澄,他师父寒山真人,可交代过关于女儿的什么事吗。谢澄目光躲躲闪闪的,不愿意跟我对上,揉着耳朵说:“师父的女儿走失时才三岁,小名叫小花,如今大约十八九岁上下……有消息打听到,当年动乱,有很多小女孩子都被人贩子卖到了京城,所以我先去京城碰碰运气。”姬宣冷不丁插话道:“若真是如此,真人的千金多半是在花楼一类的地方,我记得有几位姑娘曾提过,自己是从外乡被贩卖到——”“哟,清高如二殿下,也会去花楼这样的地方啊!”袁无功故作惊讶,“真是失敬,没想到二殿下也有这么像人的一面!”姬宣没把他的挑衅当一回事,继续说:“花楼的姑娘年龄都差不多,如果有外貌上的特征就更好辨认了。”谢澄皱起眉,说:“旁的没有,只说她后颈上有三颗红痣……但这样隐私的地方我怎么好去看。”姬宣点点头:“有了这个就好办多了,我会派人去搜查的。”过了一会儿,谢澄才说:“多谢。”“不用谢我。”姬宣说,“寒山派欠我的这个人情,我会好好使用的。”看着谢澄被噎得半死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偏过头笑了起来。笑完了,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亿万世界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会孕育出天选之人。天选之人是支撑世界运转的核心,他们强大傲慢,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他们的命运联系着世界的安危,这么不得了的怪物……也是人。会怕蟑螂的人。说话不怀好意,会插科打诨的人。心如明月清清朗朗的人。他们活在这个与我无关的世界上。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任务,出于良知,我也该帮他们度过这几个死劫,好让这个世界不至于走向崩塌。更何况,我也不希望看见他们死去。不管他俩菜鸡在吵什么,袁无功笑着朝我低语道:“跟着相公,日子变得这么有趣,谁还会想着寻死呢?”我看了眼袁无功,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可也已经习惯他这作风了,并不觉得自己被耍弄,便只说:“那就好。”他似乎短暂一愣,眼角弯弯的,笑得更深了。心情从被逼给无良上司打工,过渡到半推半就帮他们一把,眼前的一切都明亮多了。我正要开口问姬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