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洲,要不你还是答应她吧,反正这位大小姐就是一时兴起,过两天就忘了。”同桌偷偷拽扯许闻洲的衣摆,生怕他惹怒这位大小姐,毕竟上一个招惹倪漾的人已经被一中退学。
倪漾轻嗤一声,随手拿起桌上不知道是谁的课本,扔到许闻洲面前:“今天就学它。”
同桌探长脖颈一看,上面写着——思想政治。
倪漾要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找年级第一辅导学习也无可厚非,但关键在于,许闻洲是个结巴。
让一个结巴讲题,更像是羞辱。
周围的同学不禁屏住呼吸,只见许闻洲用手里的签字笔挑开书页,看清名字后,捏着书角往前一递,课本完璧归赵。
这是许闻洲无声的反抗。
“叮——”
上课铃声恰合时宜响起,穿着时尚的英语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用流畅的英文问候打破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倪漾对听课没兴趣,其他同学齐声回应的时候,倪漾已经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玩笔。她的英语书被人安全无恙地传递过来,倪漾顺手枕在臂弯下,对老师引导翻页的话熟视无睹。
她忽然盯上旁边的许闻洲,男生专注又认真的神情像庙堂里虔诚诵经的佛者,叫人忍不住勾他破戒。
英语老师走下讲台,在教室里巡逻,许闻洲眼皮子一跳,冰凉光滑的皮鞋钻进宽松的校服裤脚,从他脚面轻蹭而过。
许闻洲眉头轻蹙,余光中是贪玩的少女,报复得逞的面容。
面子上扳回一局,倪漾心情颇好,一觉睡到下课。程瑞雪蹦跳过来找她,“孙煜说,他们下午跟八班约了打球,傅眀霁也在,你去不?”
倪漾懒洋洋地抬头:“哪个球场?”
“东边体育馆那个。”
一中占地辽阔,光是体育馆就有两个,东边的露天体育场对外开放,比封闭式的西边体育馆更热闹。
观看比赛的人不少,大多是冲着傅眀霁来的。他长得很高,眉眼清俊,在阳光下透着难以直视的帅气,是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倪漾刚踏进馆口就看到女生给傅眀霁递水递毛巾。
倪漾一出现,独特的气场为她开辟一条宽阔大道,畅通无阻地走到傅眀霁面前。
眉目一转,倪漾轻而易举夺过女生手中的功能饮料:“同学,没人告诉你,不能觊觎别人的东西?”
倪漾的眼睛在笑,气势却逼人,分明是在借势敲打所有试图接近傅眀霁的女生。
大部分人都会刻意避开倪漾,有一女生忍无可忍,冲出人群朝她“呸”了一声:“倪漾,别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仗势欺人,傅眀霁根本不喜欢你,还要死缠烂打往上凑,真不要脸!”
众人屏气凝神,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以为倪漾即将爆发怒火的时候,却听她对着傅眀霁,慢条斯理地说:“他亲口说的,让我跟他考同一所大学,然后在一起。”
游刃有余的态度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
傅眀霁站在篮球架下面,骨节分明的手抱着篮球,看向倪漾的眼神淡淡的,眉头无意识地皱起。
同样的话从倪漾口中说出来已然变味,甚至不少人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傅眀霁的脾气一向出了名的好,他家境富裕,是一中的风云人物,言行向来得体。只不过在倪漾牛皮糖似的纠缠下,他也难免失去耐心:“倪漾,如果你考进景大,我们就在一起。”
声音平静,又讽刺。
众所周知,景大是国内最顶尖的学府之一,以傅眀霁的成绩想要考上是稳中之稳。而倪漾是出了名的吊车尾,换言之,两人根本不可能考进同一所大学。
明知倪漾考不上还做出这样的约定,分明是故意刁难,想叫她知难而退。
彼时的傅眀霁并不知道,此刻敷衍的承诺,会让他在多个午夜梦回的夜晚疼得撕心裂肺,抱憾终身。
平时就有很多人看不惯倪漾嚣张的气焰,有人站出来审判,便恨不得跟在后面多踩几脚。
人群中爆出两声嘲笑,负责清理体育馆的张鑫拎着扫帚落井下石:“该,让她平时到处欺负人。”
许闻洲横他一眼,漆黑的眸子里蕴含着他人看不懂的情绪。
两人一同在体育馆兼职,其貌不扬的张鑫经常接受到异样的目光,年级第一的许闻洲却有口吃的毛病,张鑫把家境相似的许闻洲当做同类,在他面前才不会自卑。
倪漾并不允许自己处于下风,她迎着众人不友善的视线步步逼近,像一只尊贵高傲的天鹅傲视人群,“对我有意见的站出来,单独讲给我听听。”
众人默不作声,倪漾眼神一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