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姜第二日给林夫人做的汤饭。先将菹菜和姜蒜炒香,注水炖煮,煮出菹菜的酸味后,将残渣滤尽,撇去油星,只余汤汁。
再加入大豆黄卷、猪肝、黄花菜、干菇片和一枚白水鸽子蛋炖煮,当菜煮至七分熟,便放入煮好的米饭与少许清盐,煮至汤汁收缩浓稠。最后搁几片葵菜嫩叶,烫煮片刻,离火起锅。
菹菜开胃去腥,大豆黄卷提鲜,猪肝养血健脾,鸽子蛋温补,各取一效,炉融一锅,既滋补又易克化,很适合林夫人。
雾簇朝霞,纱拢轻霜,一道瘦削身影提着食盒,自晨光中脱出,步履轻盈地来到南山书塾。
左邻右舍犹自酣睡,书塾已诗韵郎朗,胥姜压着脚步声,穿庭过户来到后院。
林红锄也起了,正在院子里生火熬药,一见她来,便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
“婶婶醒了么?”
“还没,母亲近来觉重,估摸着还得睡会儿。”林红锄又好奇问道:“今日做的什么?”
“汤饭,此时烫嘴,等婶婶醒来吃正合适,吃不完以滚水保着,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盛。”说完胥姜又问:“昨夜还吐么?”
林红锄答道:“没再吐了。”
“那就好,今日试试这汤饭,仍是少吃多餐,看能不能克化。”
“好,我记下了。”
交代完,胥姜笑问:“给烟烟的信可写好了?”
“写好了,我这便去拿。”林红锄放了食盒,去自己屋里拿信,不一会儿便折回,将信交给胥姜,郑重其事地道:“麻烦姐姐交给曾追,请他替我转呈。”
胥姜瞧着信封上写着‘烟烟亲启’几字,笑道:“放心吧,等曾追来肆里,便托他带去袁府。”
林红锄又道:“替我谢谢他。”
“知道了。”胥姜揪了揪她的脸,问:“不耽搁你熬药,我去门口等陆稹。”
“姐姐怎知他还没来?”
“傻丫头,坊门才开多会儿?他住在寿康坊,哪里能来这么早?”
林红锄拍拍脑袋,“忘了,姐姐去快吧,我给母亲熬药。”
“记得让婶婶先吃汤饭再喝药。”
“省得了。”
叮嘱完小妮子,胥姜来到门前等陆稹,没等多久,曹叔便骑马送他来了。
陆稹远远看见胥姜便同她招手,欢喜道:“姐姐。”
“来啦。”
“姐姐是在等我吗?”
“嗯。”
胥姜上前将他自马背上抱下来,又替他理了理衣裳,对他说:“赶紧进去吧,晨读已开始了。”
“好。”陆稹背着书箱没走两步,忽然顿住,转身同胥姜揖了一礼,说了声“谢谢姐姐。”才迈着小短腿儿跑进了书塾。
小古板。
曹叔下马问道:“东家怎么来这么早?”
“来给婶婶送些吃食,想着若是碰到您,找您帮个忙。”
“东家有心了。”曹叔也知道林夫人的病,不由得在心头叹了口气,又道:“东家要我帮什么忙,只管说便是。”
“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我要回肆里,咱们边走边说。”
“好。”
两人遂结伴往槐柳巷去。
路上,胥姜将想扩建驴棚的事与曹叔一一道明了。如楼云春所说,曹叔一听此事,便要放下手里的活儿,先替胥姜将棚建了来,好说歹说才被她劝住了,只请他去肆里画了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