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复又缓了。
我疾奔几步,努力扒住车窗,气喘吁吁的撩起帘子,现出他恍若谪仙的容颜。
那一刻,我心中只想到曾经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我真正的意愿。
“全镖局……皆知……金百万最大的执念,便是……便是想要嫁人。”我喘着气,面上红了红,站直身子正色道:“所以瑾瑜,你娶我罢。”
下一刻,似乎永远都是温润淡然,笑看云卷云舒的瑾瑜,讶然的抬起双目。
☆、8婚约
其实,我事后想想,这委实是个一箭很多雕的好意愿。
我终可嫁出去了这档事暂且不提;如此一来将璞元假经给了瞿门,便有了更加正当的理由,江湖亦怪罪不到金氏镖局的头上;再者,若是与他有了这层更牢靠的关系,就算要阴谋算计甚么,也不好对我下手,因为我是他娘子,做甚么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金慕秋曾言,我性情有些油滑,不肯吃亏,又很记仇,但说话却不怎么过脑子,每每总给人憨厚直爽的假象。
说白了,便是有些二。
而此事之后,我默默的觉得自己很有狗急跳墙歪打正着的慧根。
然这一切终究都是后话了。彼时我站在马车外望着他,一切胡思乱想统统散去,只余愈发红透的脸色与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他的讶然只是一瞬,转而又是那般淡然的神情,拈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弯起嘴角道:“好啊。”
……
答应得太快了罢!很可疑啊!
我挠头道:“呃……你不需要思量一下么……”
“既是已答应姑娘,与经文无关的一切意愿。”他垂下眼睫:“在下不敢食言。”
于是我再次默默的爬上这辆蹉跎的马车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一种逼良为夫的感觉。为免他日后不认账,便要求他立了文书为证。
瑾瑜执了笔,在纸上流泻出几行飞扬的行书。
“吾与靖边金氏镖局金百万定下婚约,待归琅中立时完婚昭告天下。日后如非得她同意,不得擅自休弃,不可另娶妾室,此生敬爱,百年如一。”
落款处只有两个字,曲徵。
不待我问,瑾瑜便自行道:“既是有了婚约,我便无需再瞒你。我姓曲,字瑾瑜,单名一个徵字,是瞿门弟子。”
我未及细细品味,便正襟危坐道:“我亦无需瞒你,我姓金,名百万,没有字,是金氏镖局的……厨子。”
曲徵微微侧目,我待着他的奚落,却不想他只是淡淡一笑:“金姑娘妙手佳肴,原是如此,在下有幸。”
这一笑有如春风拂面,我恍然发觉“在下有幸”几个字的涵义,登时心又蹦了几蹦。将那文书叠好收进怀中,无端生出几分虚幻的感觉来。这么个天下无双的美人儿果真的是我的未婚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