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千言刚进门时便设了隔音结界,或许是听了许久也没听到什么动静,窗外那张脸正努力往窗户缝里凑。
解千言上前一把推开窗户,只听“嘭”地一声闷响,外面偷听的人被突然打开的窗户拍倒在地。
“哎哟!怎么开窗户也不吱一声啊!”
这家伙竟还理直气壮地怪起了别人。
舟雨已经收起了尾巴,走到解千言身后,一脸好奇地往窗外张望,想看看是谁脸皮这么厚,胆子这么肥。
两人还没开口,偷听的家伙已经大呼小叫起来:“狐,狐,九尾狐!还有魔修!你们,你们来这村里干什么的?该不会是要吃人吧?!”
被人一眼就看破真身,解千言和舟雨吓得齐齐一凛,解千言赶紧跳到窗外将那人捂住嘴拎了进来,舟雨则十分有眼色地关紧了窗户,紧张兮兮地捏着师兄的衣摆,瞪着这人惊惶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解千言抬手将一张定身符拍到了这人身上,松开手后退一步,将舟雨挡在身后,也是一脸警惕地瞪着他。
这偷听的少年五官俊秀,年纪不大,一身白衣滚得黑一块灰一块的,头发也有些凌乱,歪斜着身子定在原地,看上去很是狼狈,但他眼神清澈坦荡,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居心叵测的坏人。
“我是观雾山弟子,姓程,单名一个泽字,偶然路过这里,听村民说村里丢了三个老人,又有两位道长帮着寻人,一时好奇就来看看。倒是你们,一个魔修,一个九尾狐,为何冒充道长?”
少年一点不磕巴地将自己来历交代了,语气中虽然有几分委屈,却并不害怕,反倒是充满好奇。
舟雨和解千言却没有他这么轻松。
他们二人有师父的邪魔歪道改造鼎,就算修为达到人间巅峰的金仙大能,也无法看穿他们的真身,但这平平无奇的少年,居然一个照面就将两人看穿了。
如今人、妖两族混居,彼此关系还不错,妖族只要不作乱害人,修士一般也不会与之为敌,有些开明的宗门世家甚至会收妖族弟子,但是像九尾狐这样已消失了千年的上古血脉,无论在人界还是妖界都极为罕见。
魔修就更稀罕了,三千年前人族与妖族合力封印了魔界,魔修被尽数消灭,如今人妖两界或许还有零星几个魔气逸散形成的魔窟、魔域,但却没有人会去修魔道,魔气入体,无论人或是妖,轻则灵气魔气相冲致使经脉丹田尽毁,重则失去理智,变成只知杀戮的魔物。若是有魔修现世,无论妖族还是人修,定然会除之后快的。
但眼前这是什么情形,一只千年难遇的九尾狐,一个比九尾狐更罕见的魔修,竟然一起假扮道士帮着凡人寻人?
程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不过活了二十来年,今天竟然长了这么大的见识。
见对面的九尾狐和魔修都不说话,脸色也极难看,程泽不得不再次开口,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你们别紧张啊,我又打不过你们,就是很好奇而已。而且你们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还愿意帮着村民寻人,咱们都是好人,有话好好说嘛。”
舟雨和解千言听了这话更是一言难尽了。
他们的确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那不也是被老秃驴给逼的吗!
以前他们没得选,现在也只能做个好人。
但这个叫程泽的家伙是不是心太大了点啊?明知道他们一个是妖,一个是魔修,人都被抓了,还乐呵呵地跟绑匪聊天,帮着找人就是好人了吗,那人都是他们偷走的啊!
“你为什么能看穿我们的真身?”
解千言一边问,一边盘算着要怎么处理这人,杀确实不能杀,但或许可以毒哑了他,或是卖去黑矿场让他永世不见天日?
程泽不知道眼前这位“好人”魔修脑子里装着何等险恶的想法,他就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小傻子,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的底细:“我的眼睛比较特别,天生就能看穿一切幻象,所以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遮掩气息和本体,我都能看穿的。”
解千言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并且很不解,这种傻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他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要不放了吧?”舟雨扯了扯解千言的衣袖,小声跟他商量。
好吧,傻有傻道,自家这傻乎乎的师妹也活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