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郝气得牙痒。“快说快说,黄泽和林辰怎么了,到底有什么过节,还有那姓陈的……”他说的,咔哒一声,将车锁落下,“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男人八卦起来,确实比女人还要麻烦,因为他们很执着,也很有手段。付郝望着变换颜色的交通指示灯,感受到缓缓加快的车速,长长叹了口气:“你听过‘周吴陈黄’吗?”“哪本小说里的?”刑从连随口问道。付郝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刑从连,只觉得刚营造出的高深莫测气氛荡然无存。“老刑,你怎么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啊……”付郝很无奈,语气也忽然平静下来,“但就算你活在世外,也必须知道,这个世间还是有一些大家族,他们很有钱,有钱就代表有势力,普通人很难接触到这些人,但一旦接触,就必须小心谨慎,这不是小说,这是比小说更奇葩的现实。”“什么意思?”“南北世家,周吴陈黄。”付郝目视前方,轻轻开口,说了八个字。车外的雨声有些大,车内的引擎声,也有些大,付郝没有说话,刑从连也不说话。过了很久,胡子拉碴的男人将车停在路边,拉上手刹:“哦,然后呢?”他语气很轻,轻到不以为意,也就是毫不在乎。付郝忽然很无语,他以为自己的话已足够慎重,足以令人警惕,但刑从连好像半句也没有往心里去。“你能不能认真点,这四家人涉足很多行业,很有钱的好吗。”“他们有钱,又不给我花,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那什么才和你有关?”“周吴……什么黄,林辰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们了,这还和我有点关系。”付郝心想,那也是我师兄的事情,更和你没有关系。“这个,不能说。”他想了想,摇了摇头。“为什么不能说?”市实小的校门近在咫尺,狂风吹落了满地枝桠,眼前一片萧瑟景象。望着这样的景象,人的心情,也会很低落。“因为,不能说就是有人下了封口令啊。”“你这个人真没意思。”刑从连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在嘴里,然后准备开门,下车。他的一条腿跨刚跨出车外,便听见身后的人,问了一个问题。“老刑,你觉得人生而平等吗,每个人的性命,都是一样的吗?”“难道不是吗?”“那么小偷的命,和世家子弟的命,你的命和冯沛林的命,都一样值钱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问题,令人难以回答,也有很多人,令人哑口无言。警队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原本想留下来整理的女警还没来得及搬起一张椅子,便被空降的督察大人赶出房间。林辰感觉到有人递了杯水给他,水温很合适,大约40度。连喝一杯水,都要把温度精确到个位数的人,也只有黄泽了。知道是黄泽,他收回了搭在纸杯上的手指,于是那杯恰到好处的温水便掉落在地,水渐得到处都是,甚至有一些,还溅到了黄督察笔挺的裤管上。随着漫淌的水流,黄泽也笑了起来:“你病了。”林辰烧得有些晕,只觉得有人将冰凉的手背打赏自己额头,然后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高烧,395度。”他笑得很暧昧,动作也很亲昵,与方才冷面督察判若两人,那整张脸上表情柔和,唯独那双修长的凤眼很冷,冷得能滴下水,结成冰。“黄泽,你这样,很没意思。”林辰没有打开黄泽的手,那样会显得太矫情太做作,他微微转过头,闭起了眼。黄泽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扶在把手上,几乎要把他整个圈起来,然后问他:“这三年来,你过的好吗?”“我如果过得好,您早就亲手收拾我了,又怎会这么安心?”“我很心疼你。”黄泽说着,又向前凑了凑,因为距离太近,林辰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冰凉的气息。车内,校门口。风中似乎带着海洋的咸湿气息,付郝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刑从连的背影,缓缓开口:“举个例子吧,假设,有20个孩子,因为某些原因,被丢在铁轨上独自玩耍,其中,有4人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很聪明并且是业界精英,他们劝告其他的孩子说,虽然这里看似荒废,但我们所在的这条铁轨,可能会有列车经过,我们应该去旁边另一条铁轨上,那才是废弃的铁轨,会更安全,然而剩下的16个孩子,因为某些原因,所以并没有听从劝告。于是,4个聪明孩子独自走到废弃的铁轨上。理所当然的,火车来了。如果这个时候,你有机会站在铁轨的切换器旁,你可以选择让火车转向废弃的铁轨,牺牲其中4人,以救出更多的孩子;相反,如果你不这么做,更多的孩子,将会死去。”付郝望着刑从连的背影,很艰难地,笑了笑:“请问,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