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传来酸痛,摇酒器里面的三种酒正在拼命地渗透、撞击,澄亮的酒化为瞬间的白色泡沫,黏腻地挂在玻璃器皿的内壁上。两人的动作停了,泡沫也静止下来,沿着玻璃的边缘往下滑,又变回了晶莹的酒。“水果你自己加,想放多少放多少。”林闻西还在踌躇,秦召南拍拍他的手背以示鼓励。于是林闻西小心翼翼地切开一个橙子,放了一片进去,又泡上两片干柠檬,怕酸,再握住另外半个橙子,挤了一些汁水进去。秦召南帮他在杯子里加上冰块,又放上几颗樱桃点缀。然后他开始做自己那杯,按照原本的配方跟摇酒的频率。“你什么时候学的调酒?”林闻西托着下巴,满脸迷恋地看着秦召南。“最近。还不是为了带你来体验体验。”秦召南托着摇酒器摇酒,鬓边热的流下汗珠,林闻西用纸巾帮他轻轻拭去。“好了。”他把两杯鸡尾酒都推到林闻西面前,让他品尝。林闻西的那杯,橙汁放的更多,摇酒的频次是每分钟28次,冰块只放了2块。他啜饮了一口,又去尝了秦召南的那杯,砸吧着嘴说:“我的这杯好像也不错,偏甜。”“是吧。随心所欲的作品,未必就如你想象中那么差。”秦召南笑起来,举起自己的那杯跟林闻西碰杯,杯沿非常亲密地吻在一起。“干杯,纪念日快乐。”两人喝完酒,又牵着手出去压马路,天上又开始飘落雪花——白天的时候已经停下。“怎么突然想带我调酒?”林闻西问。秦召南抓着他的手塞在口袋里,想了想,然后说:“想让你知道,很多事情其实没必要拘束。人生嘛,自由自在才更快乐啊。”秦召南站直身体,顺势把林闻西揽进自己怀中,亲吻着他被雪花打湿的柔软头发。“跟我在一起,你是完全自由的,可以随心所欲,可以随便任性,不用有任何担心。”--------------------在我这里,你可以自由,也可以任性。抑制不住这番话其实也是秦召南的某种旁敲侧击——他想,假如林闻西真的是“零号兔”的话,那么应该也会有不得不说的理由吧。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又会是什么态度和心情呢?是支持林闻西按照心意做自己,还是反对伴侣的这种抛头露面?秦召南发现自己竟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答案他甚至也无法提前预知。也是,毕竟这个结论太过令人大跌眼镜,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推测成真时候的心情。但他是真心希望林闻西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所以他这么说了,字字肺腑。秦召南的话听得林闻西鼻子一酸,用力抓住了眼前爱人的衣服,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衣服,有一点点抖,眼下也有点点潮湿泛上来。冬雪簌簌落了一会儿,又无声地停了。
秦召南掸掸干净林闻西跟自己身上的落雪,又凑近,捏了一把林闻西被冻得通红的鼻头。“冷吗?要再逛逛,还是直接回家?”他问。林闻西环顾周围,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南杉公园附近。南杉公园是汝城最大的公园,平常游客众多,最出名的是一棵百年古树,传说是一对冲破封建礼教勇敢在一起的男女私奔至此地,亲手种下的,所以这棵古树又名“姻缘树”。“我想去这里。”林闻西站在公园入口处,指着牌子上写着的“姻缘树,入园向东行走100米”,眼睛亮亮的。这里之前他跟秦召南从未来过。林闻西伸手,拉着秦召南的手,一起踩着地上的雪向前走,走了十几分钟便看到了姻缘树。树下放了一个竹篓,盛着红色的福袋,上面绣着“缘”字,此刻竹篓中的姻缘袋只剩下最后两枚。“来的真巧。”秦召南上前,弯腰从竹篓里把姻缘袋拿出来,递一枚给林闻西。然后两人走到树跟前,很有耐心地姻缘袋系在一起,绑在一根低垂的树枝上。一阵风吹来,满树的红齐齐摇曳起来,映在雪景中像是有红梅满枝,又像爬满了火焰。艳丽的颜色,令冬天仿佛都不那么冷。不远处,烤红薯的炉子也迸出了几枚温暖火星,风送过来了馨甜的香气。林闻西吸吸鼻子,忽然觉得饿了,烤红薯的香气居然如此诱人。“老公,我想吃地瓜。”林闻西捏了捏秦召南的衣角,那是使唤他去买的意思。但今天秦召南不知怎么地,居然没接茬。“你去买吧,我先去个洗手间,等下回来。”秦召南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朝旁边的小广场走去。林闻西觉得似乎又有点奇怪,但他以为是自己想太多,没太在意便朝烤地瓜的摊位走去。挑来挑去,选了个最大的红心蜜薯,捏在手中暖呼呼的。他从中间掰开,一边吃烤红薯一边等秦召南,红薯蒸腾起来的热气打湿了他的睫毛。甜的流油的蜜薯瓤黏了林闻西一手,他用另一只手摸摸口袋,发现自己居然连纸巾都忘带。何止是不带纸巾,每次跟秦召南出来玩他甚至都不带脑子,自信于秦召南会把自己照顾的非常妥帖——当然,这本来亦是事实。所以这人怎么还不回来?掉茅坑了?直到林闻西把一整只大蜜薯心不在焉地吃完,秦召南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林闻西又没纸巾,只好把手随便在装烤红薯的塑料袋上擦擦,摸出手机给秦召南打电话。没人接,好生奇怪。林闻西便朝着小广场那边走去,要去寻他。最近几天公园有冰灯展,所以小广场一到晚上便热闹非凡,许多摊贩在这里出摊,花花绿绿的卖什么小玩意儿的都有。他走进广场侧面的男卫生间,听着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便定住脚,大喊一声:“秦召南!”无人回答。倒是一个膘肥体壮的大哥打着酒嗝儿从一个隔间走出来,边走边系着皮带,林闻西冷不防一声喊把他吓了一跳,还抖了一下。“不好意思。”林闻西涨红着脸飞快离开,在外面继续给秦召南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哪儿去了这人……难道被人抢劫了?林闻西有点担心,但很快又被自己这个念头给笑到——这绝不可能……秦召南那个体型,谁想不开要去跟他挑衅啊喂!可是这人到底去哪儿了呢。林闻西在原地急的焦头烂额,也不敢到处跑,正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某个软糯糯、毛茸茸的温暖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