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响动,小厮前脚刚踏进门槛,顿时瞠目结舌,“殿、殿下,我分明见他躺在此处歇脚。”
破窗吱呀摇晃,裂墙黄得发黑,映照几道斑驳老旧血痕,一路延伸爬向窗外。
雪地中,残枝抖动,花瓣散落满地。
这柴房唯一出口摆在此处,叶楚悦心下有几分猜忌,刚抬手,身后的几人哆嗦起身子,大气不喘。
她突地轻笑一声:“你们下去,驸马在与本宫闹着玩呢。”
“是。”众人掐了把冷汗,快步退下。
窗外风声四起,叶楚悦径直走出柴房,绕过房檐拐角。
树下一道人影如竹,撑住树干,几声急促咳嗽,白雪落了红,竟将满院红梅比下去。
见她上前几步,段南萧抹去嘴角血迹,抬起琥珀色眼眸,苍白笑道,“殿下,你瞧这满地斑驳,皆因你落,当真要全践踏了去。”
叶楚悦被这目光刺痛,她岂会不知,段南萧此言旁敲她适可而止,饶是他身子骨再硬,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亦或,他在掩盖适才所行之事。
无论哪种,于她而言,眼下最重要是养好身子,她才有机会苟下去。
“夫君真会说笑,几朵残花有什么好瞧的。”叶楚悦拉起他冻得通红的手,哈热气,“若明日父皇见你这般,倒会怪我待不周。”
这一声夫君唤得比骄阳还暖,可段南萧顿觉刺骨,她原是为面圣之事发愁,想在陛下面前搏几分情面。
他段南萧偏不如她所愿。
冰冷指节紧扣她虎口,叶楚悦冻得发颤,听他耳畔细语,“好啊,那便……谨遵殿下吩咐。”
叶楚悦要翠桃传话宫中管事。
徐元盛行至书房,暖光照得四壁鹅黄,叶川柏一袭龙袍傍身,硬朗的眉眼已有疲态,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
“这么晚了,所谓何事。”
“陛下。”徐元盛行一礼,凑近同他小声说几句。
话越说越密,叶川柏面色登时铁青,声音拔高几度,“当真如此?”
见徐元盛点头,他气涌心上,一拍桌案,滚烫茶水洒了一地,地衣滋滋冒烟。
“陛下,当心龙体。”徐元盛忙上前帮他顺气,叶川柏却一把推开,沉下脸。
“十年未见,她能耐是愈发大了,你且回话,明日辰时传召。”
翌日,叶楚悦两人坐马车前往皇宫,车轮碾过冰路,嘎吱作响。
入至宫内,叶楚悦掀开车帘往外望去,皇宫殿宇每一处修得气势不凡。
暖阳照得琉璃瓦顶程亮,层叠交错,宛如游龙御行其上。
两侧红墙衬得雪地鲜亮,隐约嗅到几缕梅香,她不由深吸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她曾在梦中窥见一雪景,与今日所见有几分相似,也算是美梦成真。
“今日殿下心情不错。”段南萧见她眉眼舒展,那神情似从未进过宫,不知其中深浅。
叶楚悦抚额道:“本宫为质十年,如今重归故土,怎不感慨。”
原身势单力薄,三岁时生母生寒疾,遭人污蔑成邪祟作梗,关入冷宫。五年后她香消玉殒,留下原身在宫中残喘。
待到去轩国为质,才有人记起宫中还有一位九公主,叶皇为解敌国疑虑,冠她瑞阳封号,命嬷嬷教授宫中规矩。
生母含冤而亡,又多年无人照看,原身岂会不知,落地轩国时便肆意而为,恶名怕是早传回叶皇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