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的孙煜递过毛巾:“地榆呢?”
桑昚胡乱擦了把脸,指了指身后:“已经给他了。”
裴青徐徐而归,孙煜盯着裴青手上紧握的野草不禁笑出了声,他走到裴青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也扔过一条毛巾小声提醒道:“建议你还是去医院查一下过敏原,开点其他药膏吧,这院里院外压根就没有地榆。”
“我知道不是。”
裴青嘴上答着却还是揪下一片叶子揉出墨绿色的汁液覆在发红的手背上,随后他高举起手臂朝上楼的桑昚微微颔首示意。
桑昚浅笑上楼,站在原处的孙煜仍一脸不解。
好歹也是个靠手吃饭的人,桑昚识错就罢了,既然他已经知道实情,怎么还跟着瞎折腾?
“知道不是你还涂?”
裴青抬起冷眸反问:“知道没有,你还由着她去?”
孙煜哑然。
这么赤裸裸的问责已经不是生疏那么简单了,这更像是一种雄性本能的敌意。
可自己真不是他的假想敌啊。
孙煜欲哭无泪,在被众人唤了一声后还是选择继续噤声上了楼。
手背间的青草味不断向上翻涌,裴青就停留在原地,过了良久他才攥着那株无名野草上了楼,可空气中残留的那股淡淡涩味却依旧萦绕在他周围。
挥之不去。
*
一顿饭过后窗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原本被车轮碾压的坑坑洼洼小路,经由雨水的填补汇成一层源源滚动的镜面,在路灯下折出涟涟波光。
“这雨也不知道能下到什么时候。”
“照这么个下法,今年樱桃的价格准成又要跌了。”
“虽说顶上盖着棚子,可地下总是存了水的,我这心里啊总是不踏实。”
众人在客厅边搓着麻将边拉着家常,桑昚与朱净植等四人则坐在隔壁屋等雨停。
有了桑昚和孙煜这两架僚机在,朱净植和裴青的话渐渐变得多了起来,除了孙煜总觉得裴青对自己有偏见外,氛围还算是融洽。
桑昚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提议道:“我看他们也一时半会儿打不完,不如我们玩‘不要做挑战’的游戏。”
朱净植率先捧场:“好啊,我去拿道具。”
“怎么玩?”孙煜和裴青一头雾水,同时看向桑昚。
“抽出卡片绑在头上,然后诱导对方做相应的动作,失败则需要做卡片底部的惩罚,净植姐,你帮裴青绑一下吧,我帮孙煜绑。”
两女生一拍即合,很快四人头顶上就各绑了一张卡片,桑昚的为“击掌”,朱净植的为“说男朋友”,裴青的为“挪凳子”,而孙煜的为“说数字”。
游戏一旦开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似乎都成了别有用心,头顶那张小小的纸片就成了一道天然防护网,在每个人的大脑皮层上都留下一抹本能的警惕。
桑昚试图打破僵局,调侃道:“要不要一个个都这么认真,我们总归还是要聊天的啊,净植姐,你的理想类型是什么呀?”
桑昚直奔主题,朱净植微微一笑透露出三个形容词:“高大、温柔、有才华。”
桑昚象征性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裴青身上。
裴青身高直奔190,虽说他当年学的美术,但一切球类运动样样不落,练成的一身腱子肉自是没话说。
再说自打桑昚认识裴青起,这小子各项奖项就拿到手软,尤其是他在大学时期画出的第一刊《少侠志》后,就一跃成了无数少男少女追捧的大神画手,才华方面也毋庸置疑。
至于温柔的话,裴青虽总是神情淡淡,一副更谁都不熟的高冷模样,可他心里却是炙热的。
学生时期桑昚突发阑尾炎,是他半夜直接背她去医院又在床前守了好几个通宵,桑爸桑妈回来后他便深藏功与名不再多提一字,要不是事后桑妈相告,她怕是永远都不知道那一夜的少年是有多么的狼狈和无助。
所以他的温柔,只是需要一定的耐心和时间就能慢慢发觉。
桑昚还在暗自思夺,此刻的裴青也恰好抬眸,目光片刻交汇她只觉头顶的灯泡也跟着微闪了一瞬。
她下意识别过脸,拍了拍孙煜的胳膊:“你往那边点,我想吹吹风。”
孙煜十分配合一挪,随后又拍了下裴青:“兄弟往那边点呗,小桑想吹吹风。”
裴青一顿还是起身挪了凳子,桑昚转回头笑得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