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傅逢朝始终没吭声,目光又落向前,慢条斯理地抽完手中这支烟。他不说话梁瑾也只能沉默。这样的沉默持续发酵,积蓄在这不大的车内空间里格外压抑。“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傅逢朝终于开口,视线落回梁瑾。梁瑾迟疑了一下,道:“今晚,谢谢。”“只有这个?”傅逢朝的目光漆黑、眼神很沉,直视着他。油然而生的晕眩感让梁瑾格外无力,他好像真正醉了,捻灭烟发呆半晌,或许是被酒壮了胆,斟酌着问:“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不会原谅他?”他想看清楚这一刻傅逢朝眼中的神色,可惜醉意上头后目光难以聚焦,便下意识靠近过去。傅逢朝看着他越凑越近的脸,启唇:“那得看骗了我什么。”梁瑾的喉咙滚了滚,艰声说:“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个嘛……”傅逢朝似有意吊他的胃口。梁瑾几乎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这样的神态、这样希冀的眼神,真真切切像极了梁玦。傅逢朝却不想哄着他。他也贴近,呼吸一顿,近似恶狠狠地在梁瑾耳边说:“骗了我,不可原谅。”梁瑾的眼睫颤了颤,无力耷下。他自嘲喃喃:“不可原谅吗?”“是,”傅逢朝的嗓音粗粝,再一次说,“不可原谅。”老实一点飞往开普敦的航班在迪拜转机,需要等候三小时。梁瑾这次亲自去那边是去谈一个大型酒店商业综合体项目,作为格泰开发非洲市场的试水,因直飞航班时间不合适,他让人选择了需要中转的航线。随行下属们兴致勃勃去逛免税店,问他要不要一起,梁瑾直接拒绝。他在飞机上总是休息不好,之前八小时的飞行时间全程未阖眼,这会儿只觉困倦。闭目养神片刻还是没有睡意,索性起身,去四处逛逛。在免税店里转了转,他给姚曼思买了一套珠宝,上次的事情后姚曼思被他按在医院里休养,闹也闹,但他不搭理又有管家护工二十四小时盯着,只要不闹出人命都随便。结账时梁瑾又看上了柜台里的一支签字笔,是万宝龙与这个珠宝品牌的合作款,银色的笔身,线条流畅,设计很独特,盖帽顶端镶嵌了一枚六芒星切割钻石,围绕一圈碎钻。他忽然想到过几天是傅逢朝的生日,有些意动。当年他和傅逢朝谈恋爱只有三个月,没来得及一起过生日就已分开,之后每年他会给傅逢朝写一张生日贺卡,从未寄出过。他想给那个人买一件生日礼物,有可能的话亲手送出去,哪怕那夜傅逢朝说了不会原谅他。那天的格泰之行像只是傅逢朝的一场心血来潮,之后他们一直没再见过,直到他出差前一天参加一场官方峰会,在现场碰到傅逢朝。他们位置离得远连话都没说过,后来茶歇他被几个不太相熟的同行缠着一直闲聊天,不耐烦应付时傅逢朝过来,揽过他一侧肩膀说要跟他谈谈事情,直接将他拉走。“和别人这么有耐性说废话,见了我为什么当没见到,招呼都不打?”那时傅逢朝似笑非笑,质问的语气理直气壮。
梁瑾回想傅逢朝当时那个眼神,深觉他是故意在跟自己较劲。傅逢朝是不是真的已经看穿了他,他其实不太敢细想,只能这样装聋作哑。那之后会议继续时,傅逢朝换坐到他身边,却也没做什么,在记事纸上涂鸦些意味不明的符号打发时间,还因为笔坏了问他另借了一支。直到会议快结束,傅逢朝有事先走一步,被他捡到落下的纸张,他拿到手里仔细看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傅逢朝随手画下的乐符。傅逢朝这些年或许学了些乐理皮毛,画出的乐符不成曲调,更像是有意将纸落下逗他玩的。那支傅逢朝临走时还回来的笔被他握在手中许久,感受到上面残留的那个人指尖的温度。那时他便决定要另送一支笔给傅逢朝。接过包装好的笔,梁瑾放松下来,签单付账。格泰一行在开普敦一共停留了三天,顺利谈成生意签下合同。第三天早上有一场跟国内连线的视频会议,围绕云琴岛项目的推进情况,一同参加会议的还有华扬那边的人。梁瑾在视频里看到傅逢朝,他不在华扬办公室,背景画面更像野外,有时会侧头跟镜头之外的人说话。梁瑾的视线偶尔掠过他,没有表露太多。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梁瑾专心听汇报,很少开口。傅逢朝的话倒是挺多,事无巨细问得仔细,看得出来他对这个项目很上心。最后快结束时,傅逢朝忽然问:“梁总还有没有什么建议?”梁瑾对上视频里他的目光,停顿之后说:“没有了。”“那就按刚约定的开工日期,尽量不要再拖延,格泰这边有没有问题?”这个问题其实刚格泰的项目总已经回答过了,他偏要再与梁瑾确认一遍。梁瑾肯定道:“没有。”傅逢朝颔首:“那好,希望开工之后也能一切顺利,有什么问题梁总可以随时跟我沟通。”梁瑾便也点头:“好。”会议结束,几分钟后,傅逢朝单独的视频通讯请求进来。梁瑾点击接听,画面切换,傅逢朝的脸骤然占据整张屏幕,比先前视频会议时更清晰。梁瑾的目光凝了一秒,不动声色地跟他打招呼:“你在阿尔及利亚?”傅逢朝的眉峰一挑:“你知道?”他去参加华扬在那边的基建工程的开工仪式,那是他当初回国前在那边接下的最大的一个项目。梁瑾确实知道,傅逢朝每天发给梁玦的那些消息里,事无巨细都会说给梁玦听。不小心说漏嘴,梁瑾找补道:“前几天听你们公司的人说过你要去那边。”“前几天是几天?听我们公司谁说的?”傅逢朝追问。梁瑾无奈:“傅少,你一定要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吗?”傅逢朝不以为然:“将我的行踪随便透露出去,哪个员工这么嘴松,我确实想知道。”“两边项目部的人前几天交接工作,因为要定这个会议的时间,听你们的人提过一句。”梁瑾只得说,倒也不是假话。傅逢朝随意点了点头:“嗯。”刚才还一副咄咄逼人之态,现在又表现得好似完全不在意了。“我在阿尔及利亚南部,”他说,“昨天是项目开工仪式,今天再来现场看看,已经结束了,明天打算去肯尼亚拍野生动物,你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