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到董事长的位置,是不是不打算再出去了?”他迟疑又问。“云琴岛的项目我会一直盯着,没有几年竣工不了。”傅逢朝声音一顿,又继续,“而且,梁玦在这里,我也想陪陪他。”梁瑾的呼吸一滞。傅逢朝目视前方专注开车,这句话或许有别的含义,或许没有。他不敢问。车开到医院,梁瑾跟傅逢朝道谢。“我在这等,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傅逢朝提议,并没有征求梁瑾的意思。梁瑾还打算顺便去看一眼姚曼思,拒绝了:“不了,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下次见。”傅逢朝转头,看着他。梁瑾说:“抱歉。”“什么事?”“……家里的私事。”见傅逢朝没再问,梁瑾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车时身后伸过来的手却忽然扣住他手腕,用力将他攥回。梁瑾跌坐回去,惊讶回头。傅逢朝的神情冷下:“不去?”梁瑾皱了下眉:“我真有事,你别这样了。”“很不耐烦应付我?”傅逢朝问他。“没有。”梁瑾立马说。他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傅逢朝。对着谁他都能游刃有余,唯独在傅逢朝面前不行。傅逢朝捏紧他腕骨,力道很重,捏得他生疼。梁瑾反手覆上去,轻拍了拍傅逢朝手背试图安抚他:“真的不是。”僵了片刻,傅逢朝松手,目光落向前,彻底冷淡下来:“下去。”梁瑾愣了愣,下了车。走了几步他心里乱糟糟的,不想跟傅逢朝这样不欢而散,又折返回去,走到驾驶座边,抬手轻叩了叩车窗玻璃。车窗落下,车中人依旧神色冷然:“还有事?”梁瑾弯下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对不起。”傅逢朝转头,冷冷与他对视,梁瑾无奈道:“别生气了好不好?”几秒之后,傅逢朝忽地一笑:“梁总,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卖痴?”梁瑾的神色僵住——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而且这话也实在过于暧昧了些。“不……”“没用,”傅逢朝打断他,“你不是梁玦,我不吃这一套。”梁瑾一边觉得尴尬,一边又有些气闷,他站直起身,也歇了心思:“你走吧。”傅逢朝撩起眼皮又看了他一眼,发动车子时最后说:“下次不许用这招。”梁瑾:“……”车窗玻璃在他面前缓缓升起,帕拉梅拉又一次绝尘而去。不可原谅五点半,傅逢朝走进格泰大楼。上一次梁瑾去华扬是不请自来,这一次他来格泰也同样。很不巧的是,梁瑾还在开会。傅逢朝在会客室里坐了片刻,随手给梁瑾发去消息。
【格泰的咖啡挺好喝。】梁瑾瞥见会议桌上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些微惊讶,秘书也过来将傅逢朝在会客室的消息告知他。那之后梁瑾便再集中不起注意力,消息没回,片刻后提前宣布散会。十分钟后,傅逢朝被人请进梁瑾办公室。梁瑾坐在办公桌后,正在批示一份紧急文件,秘书在旁等。傅逢朝双手插兜停步一旁站了片刻,视线落过去不避讳地打量他。梁瑾工作时照旧戴了眼镜,眉眼垂下的角度刚好露出光洁的额头,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高定的衬衣西服也是,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勒出他脖颈的一段流畅线条。梁瑾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眼,傅逢朝神情淡定,下巴点了点他桌上文件,示意他动作快点。梁瑾签完字,让秘书将文件拿走。傅逢朝上前,停在他办公桌前低眼看向他。对上傅逢朝带了审视意味的目光,梁瑾一顿,问:“傅少怎么有空来这里?”傅逢朝微倾身,一条手臂撑在他办公桌边缘,伸手过去,自然地勾下了他鼻梁上的眼镜。梁瑾眼中的惊讶在那一刻倏然放大,似乎懵了一下。傅逢朝就这样细致端详他的脸,先前不像,现在倒是十足相像了,连瞳孔的颜色都一模一样——多一分太深,少一分显浅。梁瑾回神后退开。傅逢朝垂眸看了看手中眼镜,收起搁到他办公桌上,说:“我来送文件,刚进来时交给你秘书了。”“……一份文件而已,不需要你亲自送吧?”傅逢朝偏了偏头,无所谓地说:“反正有空,顺路过来。”梁瑾道:“我还以为你最近都很忙。”华扬再次更换董事长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外界各种传言不断,风波中心的这位却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说着自己有空,亲自送来文件。算得上荒谬。“不是什么大事,”傅逢朝没兴致多提公司里的事,“董事会已经通过了,只等股东大会审议。”他有傅彭来的那份协议书在手,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梁瑾看他这副随性模样,想起前两天的应酬饭局上有人提到他,说这位华扬太子爷看着不声不响,在外十多年不回来,没想到一回来便一鸣惊人,也是个叫人侧目的狠角色。现在的傅逢朝确实变了很多,有时连他也觉得陌生,琢磨不透这个人。他点点头,也没什么好说的。傅逢朝看一眼腕表,快六点了:“你还不下班?”“还有些文件要处理,堆压好几天了,今天必须搞完。”梁玦解释。傅逢朝撑在他办公桌上的手轻轻点了点,目光慢慢游移过他的眼,站直起身:“嗯。”他没说什么,文件送了也没打算走,去一旁沙发里坐下,神色自若。梁瑾看他一眼,收了视线,屏除杂念,将心神放回工作上。窗外的晚霞逐渐融沉于夜下灯火,梁瑾不经意地一抬头,瞥见窗边另一个人的身影——傅逢朝安静靠坐沙发里看书,浮华倾覆、妄自沉沦。每到入夜之后就变道格外冷寂的这个办公室,第一次让梁瑾生出了留恋之感,只因为多了那个人的呼吸在其中。快七点时,食堂将晚餐送来。梁瑾走去另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问傅逢朝:“你还不回去吗?”傅逢朝随手合上书:“我在这里很让你心烦?”梁瑾道:“我怕耽误你的事。”“没什么要紧事,”傅逢朝的视线扫过他眉目间的疲惫,“很累?”梁瑾不太想说:“还好。”傅逢朝却盯着他半晌,问:“做格泰董事长是不是很辛苦?”“你彻底接手华扬不就知道了。”梁瑾讪笑。傅逢朝扬了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