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娘俩干啥去了?”林北跟在她后面问。
“菜地里的菜吃不完,我弄了一点到镇上卖,顺便拿三个鸡蛋给余胜男。”余好好打开油纸,拿了一个羊角蜜递到儿子嘴边,小家伙眼睛骤亮,伸头舔了舔,眯着眼睛回味。
余好好把羊角蜜塞到林聪手里,林聪捧着羊角蜜:“妈妈,吃。”
余好好咬掉小尖尖,流出糖水,小家伙连忙把缺口递到嘴边,嗷呜一口含住,快活地翘起脚丫子。
余好好在余胜男那里受了气,心里难受着呢,见儿子有好东西惦记着妈妈,又这么可爱,她突然觉得自己受的气不算啥。
余好好把自己哄开心了,才肯和林北多说两句话:“我生聪聪,她托人带两个鸡蛋给我,她生家宝,我给她添一个鸡蛋还回去。”
她以前傻,刘姐和她认亲,说自己多么不容易,她信了,跑去伺候刘姐坐月子,刘姐二婚婆家说她是要饭的,为了刘姐,为了刘姐好不容易生的儿子,她忍了,后来刘姐的大女儿余胜男生了女儿,刘姐哭余胜男命苦,说余胜男婆家蹉跎余胜男,不给余胜男坐月子,她去给余胜男坐月子,被余胜男婆家埋汰,她也不计较,结果她结婚,刘姐、余胜男没有出现,她生孩子,刘姐依旧没有出现,余胜男有点良心,但是不多,给她两个鸡蛋。
那时候,余好好开始计较了,谁对她不好,她不会给那人一个眼神。
“过几天,余胜男儿子办满月酒,我们不去,省得被人嫌弃。”余好好不打算和刘姐、余胜男继续来往。
她拿出三个羊角蜜放在案板上,把剩下的羊角蜜包起来放好,拿猪肝到灶房,她打算把猪肝腌起来。
“你今天把猪肝烧了吧。”林北跟到灶房。
余好好瞪他:“锅里的猪肚汤不够你吃,非得祸祸猪肝。”
“我哥喊我到他家吃饭,你全烧了,等会我端一点过去。”林北没脾气说。
余好好皱了一会儿眉头才点头,林北坐到灶膛底下准备烧火,余好好的手伸到他眼前,林北:“……”
“钱。”余好好催他快点掏钱。
林北掏出钱,余好好一把抓起钱,数五毛钱递给林北,指挥林北把猪肝切成薄片,她出去了一趟,在屋里窸窸窣窣一会儿,抓了一把蚕豆粉进灶房,余好好把蚕豆粉撒在切好的猪肝上,拿筷子搅拌一下,倒进油锅里和垒得老高的辣椒一起煸炒。
07
林东家的怒学、耀学和林南家的超学、爱学过来喊他们一家三口过去吃饭,林北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四个小家伙把林聪拐跑了。
余好好拿和面的盆盛猪肝,装了满满一盆猪肝,她把瓷盆递给林北:“家里有汤,有菜,还有饭,我在家里吃饭,你去吧。”
“大哥、二哥跟我到码头拉货,赚了一点小钱,我估计他俩请我们吃饭,感谢我的。”林北盯着余好好说。
“周艳怀上了。”周艳是林北的定亲对象,和周峰结婚3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今儿卖完菜到卫生所给余胜男送鸡蛋,碰巧碰到养母赵大花,赵大花告诉她周艳怀上了,掰着手指头叮嘱她给周艳肚子里的小孩准备几套小衣服、小被子,家里有荤菜端过去给周艳补身子,还说他们一家指望她给周艳坐月子,周艳有缝纫机,是赵大花买的,周艳在镇上接活给人扎蚊帐、做被套,没有时间带小孩,以后周艳的小孩交给她带了。
她明确说自己没钱没时间,赵大花还把她当作她家签了卖身契的丫鬟,不允许她说不。
她敢笃定她过去吃饭,赵大花立刻端盆跑过去,厚着脸皮夹走属于她的那份肉。
“我过去吃饭,赵婶拿养恩说事,又说周艳肚子里缺油水,你们还能吃一顿好饭?”余胜男说她没良心,后悔当年刘姐要把她丢进粪桶里闷死,她哭着喊着求刘姐不要淹死妹妹。余胜男要她感激她,余好好却觉得当初还不如把她闷死算了。
余好好心里苦,面上不显,她笑着推两下林北。
林北绕过余好好,拿筷子挑出一大碗猪肝,把余好好给自己留的辣椒倒进瓷盆了,拿竹筐盖住瓷盆离开。
在他心里,林东、林南只配吃辣椒,他媳妇才配吃补血的猪肝。
到了林东家,林北看了一圈:“爹呢?”
“他去咱舅家喝酒,喝醉了,在家里躺着呢。”娘说爹准备喊上他和大哥一起去老舅家,爹找了几圈没找到人,最后爹自己去了,林南有点后悔和林北出去赚钱,媳妇把他藏在鞋里的钱搜刮走了,夸他是全村最有本事的男人,他又有点儿得意和林北出去赚钱。
他被两种心情折磨,说不喜欢吧,也喜欢,说喜欢吧,又不喜欢,难搞。
林南从不为难自己,他把两种心情踹到角落里,蹲到树墩上:“我把爹藏的酒偷出来了,今晚咱哥仨喝个够。”
林北朝林南笑了笑,把瓷盆放到案板上,林聪和林东、林南家的孩子围在灶台旁,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流,林北牵着林聪到院子里,突然开口:“苦了什么也不能苦了孩子的教育。”
林东从灶房里钻出来,拍掉身上的草灰:“小北,你这句话说的有水平。”
林东的两个儿子取名叫怒学、耀学,指望着儿子们和他们的名字一样,只要不吐血,就给我往死里学,以后儿子们吃公家饭,他和媳妇活的体面。
林南的一儿一女取名叫超学、爱学,和林东的想法一致,盼望着儿女带着他和媳妇到城市生活。
林南也赞同林北说的话。林东、林南围绕教育手舞足蹈幻想孩子们一路名列前茅,小小年纪就被上面注意到,并且上面暗中培养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