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只感觉福晋疯了,亏她如临大敌,福晋怎么尽出昏招。按四爷的性子,用孩子来辖制他,他能记一辈子。
郭氏好似也看出来一点门道,垂着头不敢言语。宋氏眼睁睁瞧着四爷被笼络到福晋那里,心中焦急不已。
倒是李氏好似突然长出了个脑子一般,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点戏的时候居然点了一出《武家坡》,福晋这下是连脸上的僵笑也挂不住了。
宋氏郭氏见李氏点了这戏,也是神色各异,不约而同的垂眉敛目,不敢去看福晋的神色。
宝月偷偷扫过几眼,福晋倒是正襟危坐目视前方,除了脸上细看的出泄露了几分心绪外,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样子。
宝月好悬没笑出声来,平日里不知李氏是这样促狭有趣的人。《武家坡》正是讲王宝钏与薛平贵的故事,这一折恰是唱那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年,失了父亲庇护,每日靠挖野菜度日。
李氏见宝月如此自在,愤愤不平地朝她看来,好似在问她四爷都被福晋勾走了,她怎么还笑的出来。宝月连忙将头底下,救命,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下头几人好一阵眉眼官司,连四爷也朝她们这看了两眼。
四爷心中暗叹,他本欲叫郭氏投到玉娘门下,为她周全府中事,可玉娘不愿便罢了。
她心性磊落,李氏这样的倒是比郭氏更得她的心意。只是李氏骄狂,难免有些刺手,少不得要他为玉娘拔除干净。
看完戏后,诸人自然也如前几日一样识相告退了。
福晋本想起来多少同四爷分辨分辨,她的确不是有意为之。可看着宝月告退时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心中只觉得万分刺眼。
她好像在嘲笑自己不得宠爱,所以错漏百出,手段低劣。瓜尔佳氏一入府便蒙盛宠,又岂知她这些年来战战兢兢,一步不敢踏错。还要平白被他们这些宠妾欺辱。
她最后到底没站起来,端坐在坐上看着他们离开,如今就剩他们一家三口了。
宝月告退时只偷偷觑了四爷一眼,他心中怎么想的宝月不知道,至少面上并没露出什么不高兴的意思,虽然他手上的扳指都要被他捏碎了。
四爷见宝月偷看,还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他端起手中茶盏,就算要敲打福晋也并非要今夜去,大可明日弘晖上学了再说……谁知一个错眼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爷心中烦闷不已,每每遇到这样的事她倒是洒脱。李氏来请她不在意,福晋留他,她也不在意,倒像是他一头热似的。
四爷只觉得气饱了,撂下手中茶盏。起身道,“走吧。”
福晋听不出他有没有生气,但既然没有撒手就走,应当也还好罢,她放心的舒了口气。
随后一行人便往正院走去,四爷牵着弘晖走在前头,福晋缀在后头。月光照的她的丈夫和儿子就像两个玉人,她心中忐忑之余又忍不住升起一种期待。
她知道,四爷对她的容忍限度很低,若是等会儿他怀疑自己唆使弘晖争宠,她便要立刻同他辩白。虽说是阴差阳错,但若两人能重修旧好,自然再好不过。
她也不是不想给弘晖生一个弟弟,想到这儿她便想起如今独占雨露,却还未有孕的瓜尔佳氏。
她知道不应该怨怼自己的丈夫,这不是一个妻子应该有的想法。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为什么她只要这一点东西都这么难?她操持府中之事多年,又给他生了弘晖,可却从不见他动容。
瓜尔佳氏不过是长一张好脸,他就可以日日垂怜纵容,从不管自己作为福晋的体面。
待到了正院,见天色已晚,四爷便先把弘晖哄去睡了,答应明天再和他说话。随即便很平静地要福晋坐下,
“你有什么怨言,尽可以说与我听。”
他并未一上来便指责福晋,却叫她更加慌乱。
四爷这是不满她在孩子面前抱怨了,福晋仍想辩白,“妾不曾教弘晖说过这样的话……”
“弘晖纯孝,只要你心中有怨,他不会看不出母亲的想法。”四爷并非是要追究谁教了弘晖,而是认为福晋心思太偏了,影响到孩子终究不好。
“难道妾要做个泥菩萨,被人欺辱到这个地步还要心悦诚服?”福晋忍不得了,只觉得四爷欺人太甚,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觉得谁在欺辱你,玉娘吗?”四爷并不意外福晋的失态,只淡淡问道。
平日里福晋看似平稳大气,实则尤其自负,听不得他人说一点自己的不是。自负之下又犹是自卑。
宝月当初还未入府,她就安排了好些人手,第一日来请安就要先给个下马威。
福晋事人以猜疑,防备,加之种种后宅手段,却容不得他人一点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