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懒得和乌斯打嘴炮,他还有正事要紧,于是目不斜视地忽略走过去了。
倒是乌斯站在后面跳脚了,“嘿!你小子!又不理我!还有乌辛!你今晚得早点回家,不能错过吃饭的点!不然让我等你那么久,到最后还得出去到处找你的话,小心我揍你的屁股!”
“知道啦知道啦!”乌辛大声回应,转头又看见郎索在旁边捂嘴偷笑,于是脸红耳赤地替自己反驳,“你,你别听我哥的话,他胡说的,我才没有被他揍过屁股!”
郎索看到乌辛在自己面前小心维护自己的形象,很给面子地弯眼点头了。
大部分的树都落了叶,只露出光秃秃的棕黑色枝干,树上的墨鸦看见了人也不害怕,反而胆大地扑着翅膀靠近,歪着小脑袋看着这群两脚兽的一举一动,好奇得不得了。
乌辛看见巴图在前面走走停停,一直在观察哪颗树有树洞,树底下有没有新鲜的松鼠粪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些松鼠一入秋就会往自己的洞穴里藏食物,里面不乏一些可口香甜的榛子,橡子,松子,毛栗,幸运的还能找到一些新鲜的玫果,种子。
弄清楚了巴图的意图后,乌辛小手一挥,让自己的小伙伴们分开行动,反正他们对这一带也很熟悉了,比巴图更清楚哪里有几个树洞,哪里有松鼠。
巴图没有阻止他们,只是稍微交代了一下:“你们不要把洞穴里的东西全拿走,留一部分。”
“知道了!”乌辛答应完就扯着郎索的手走了。
巴图转身继续,他的腰间系了一个兽皮兜,就是用来装找到的果实的。很快的,他就找到了一个隐藏在树上的目标,一个椭圆的树洞。
等到巴图灵活地攀爬上树时,才发现这是一只勤劳的小松鼠的家,洞穴里面塞的松果堆得满溢,几乎都要掉出洞外了,巴图手臂的肌肉粗壮,手进不了太深,只拿到了自己的手能伸进去的位置,拿不到的直接放弃了。他倚在树干上挑挑拣拣,把人能吃的放进兜里,不能吃的就放回去,走之前还顺手将松果堆往里推了推。
他一路专注地搜寻,就像上次找苦龙幼虫一样,只不过这次找得比较轻松,送到塔塔尔的面前也让人更容易接受一点。
想起塔塔尔,巴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他好好地说上话了,每次见面不是匆匆地擦身而过,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就没了。巴图知道塔塔尔身为希瓦亚部落首领的责任重大,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组织过目。而巴图能做的实在太少,除了陪在塔塔尔的身边,在危险时做他最锋利的刀,并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示好,也别无他法。
巴图正这样想着,却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玛雅森林的深处,嬉闹的笑声在身后变得模糊不清,像隔着一层湖水。他来到一棵树前,将身前沉甸甸的兽皮兜拨到腰后,掌心的茧很多,跟粗糙的树皮贴合摩擦在一起也不疼,反而更不容易手滑掉下去。
他轻松地爬到视野开阔的高处,却发现了在一片绿色的缓坡前,地上鼓起了十几个土包,有的土包长满了野草,跟地面融为一体,有的土包却黄蒙蒙一片,堆起来的时间明显不长。而在所有土包的正前方,立着一个劲瘦挺拔的熟悉身影。
第34章馋虫
林荫成片覆盖在头顶,就像一个灰色的半透明穹顶,隔绝了外界猛烈的日光。
塔塔尔一个人站在树下,心里隐约生出一些被保护,被容纳的错觉。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瞳孔,一粒血痣没了阳光的折射显得有点灰蒙暗淡,就像一颗投湖试探的石子,泛不起波澜,所以分不清平静的湖水底下究竟是激流还是缓流。
塔塔尔再看了一圈眼前的土坟,这里埋藏了不少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战士,没想到现如今在旁边又添了几个进去。
自从赢得了跟罗伊人的那一场战斗之后,族人们对他的赞美与肯定又将自己抬升到另一个高度,他们认为塔塔尔机智果敢,勇猛无畏,似乎一切困难到了他的面前都迎刃而解。但只有塔塔尔心里清楚自己的骨子里到底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巴图看不见塔塔尔的表情,只是觉得那样的背影很孤单。他看过太多次塔塔尔的背影了,每一次,巴图都想掰过他的肩膀,让塔塔尔回头看一看自己。
他怎么会不清楚塔塔尔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呢,这个人在强大的外表之下有一颗柔软的心,重情又重义,更何况是对待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士。
趁着无人在旁,塔塔尔放任自己流露出平日里内敛的情绪。他转过身抬头仰望秋日里的晴空,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与挂在树上的某位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