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辛咬着一根随手拔来的草茎,指着他哥的马跟旁边踮起脚尖看的郎索说话,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骄傲:“看到没有?那匹棕色的,额间还有一块白色的马,它的名字叫做花花!这个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我哥说了,等以后花花生了小马驹,那匹小马驹就是我的了。”他也不管他哥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花花又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生下小马。反正他是认定了,花花是自己小马的母亲。乌辛已经想好了,以后一定会给花花喂多点新鲜的草料,好让它早点生下属于自己的可爱小马。
乌辛也不介意郎索究竟有没有回答自己,只是一股脑地跟他说这个那个,嘴巴一点儿都不带歇着的。反正这么些天的相处之下,乌辛也已经习惯了郎索不怎么爱说话的事实了。哪怕是乌辛费尽心思逗人逗得再紧,郎索的嘴里也只是惜字如金地冒出一两句话。
但这次郎索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字正腔圆地承认了:“嗯!你的马。”
自从他来到了希瓦亚部落,这里的所有人都很照顾他。塔塔尔原本想安排一个失去了孩子的阿母来照顾他的吃穿,毕竟像郎索这般年纪大的孩子,还需要父母的照顾。结果却是巴图替郎索拒绝了,他将郎索带回了自己住的矮屋里,另外搭了一张舒服的小床给乌辛住下。
巴图在驯马休息的空隙里看到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郎索,便骑着小白踢踏踢踏地过来了。
郎索看着巴图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蜜色的腹肌沟壑里全是晶莹剔透的汗珠。他不由得开始心生向往,想着自己要吃多少食物才能长成巴图这副强壮的体魄。
巴图当然也发现了小孩眼里不加掩饰的羡慕,他微微勾起了嘴唇,只当郎索是想骑马了。他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驾的一声命令着小白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在经过木栅栏的时候,巴图伸出一只手将郎索抱到了身前,然后围绕着草场跑了一圈。
猝不及防地被带上小白的背上的郎索并没有害怕,他的手紧紧抓住小白的鬃毛,咧着嘴巴迎着风吹哈哈地笑。乌辛激动地跳了起来,看得羡慕极了,可他又不好意思叫巴图也带上自己跑几圈,只能暗暗记住下一次得叫他哥来带自己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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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普塔鲁山脉前不久又降了一场雨,为了避免山坡下的粮食又被泛滥的雨水淹没,塔塔尔和长老们商量着先将成熟的谷粮和木薯给挖出来储存,再者一年一度的星鲑鱼也开始洄游了,五至六天外出一次大型狩猎的相关事宜就先搁置了下来。
安排好一切,塔塔尔从议事屋里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矮屋,而是顺便绕去了马场,正好就看到了巴图带着郎索骑在马上奔跑的模样。看他们骑得这么痛快,塔塔尔被勾得心里起了瘾,也想着骑马跑上一两圈。
于是他吹响了一声口哨,亚玉就从红尾马群中飞快地跑了出来。塔塔尔单手翻过木栅栏,双手用力一撑,一下子跨坐到了马背上,紧跟在巴图的身后追了上来。
巴图听到了身后熟悉的声音,吁的一声命令小白慢了下来。
两匹马并行着奔跑,速度不分上下。塔塔尔学习骑术的时间不长,能独自驾驭着亚玉跑起来一段距离已经很有天赋了。
“首领。”巴图叫了一声。
“嗯。”塔塔尔笑着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希瓦亚部落最近的狩猎计划,“亚马逊河域的星鲑鱼开始洄游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就不需要四处外出去打猎了,从斯卡拉湖带回来的吉托蛋还有不少,我们只要在山坡下的河流上捕捞一部分星鲑鱼,就足够维持这段时间的温饱了……”谷粮采集的事情一向是赫拉带着部落里的女人去做,男人们只管负责其他就行了。
他们还会将吃不完的星鲑鱼拿到阳光充足的地方晾晒做成鱼干,留到冬天的时候作储备粮。
至于怎么捕捞星鲑鱼,这个不用太担心,毕竟希瓦亚部落上上下下无论男女老少都会点水性,找几个身形灵活的人潜到河水底下,将捕鱼的麻网慢慢布置收拢,就可以抓到不少的鱼了。他们还得趁这段时间多捕一点鱼,因为星鲑鱼产完卵后就会死去。而一旦到了冬天,这条河流也会冰冻结冰,到时候想捕鱼了还要凿冰开孔,实在费时费力。
巴图带着郎索转完了三四圈,就将他放回到地面,乌辛呜呼一声牵着郎索的手跑走了。
塔塔尔看着那群疯跑的孩子,突然开口:“你好像很喜欢郎索。”
巴图愣了一下,随即很老实地点了点头,他深邃的瞳孔里映着蓝天草地,聚焦到很遥远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相似的经历吧……我在他那个年纪甚至更早的时候,为了能够活下去,不得不独自前往危险四伏的丛林山谷里狩猎。当时没有一个人能够帮我,我的狩猎能力也还不够精湛,所以根本猎不到什么能够填饱肚子的猎物,吃一顿饿三顿也是常有的事情。哪怕是什么恶心的虫子,我都能硬着头皮吃下去……我现在身上的伤,也绝大多数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