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竹靠着墙,困意有些扰了思绪。这个地下室密不透风,室内亮着的烛光只依稀能让她瞧得清四周的环境。
她摸不准究竟是什么时辰了,只感觉好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原以为苏鸿煊会来见她,但没等到那人,反倒是等来了另一个有些眼熟之人。来者眉间有一道疤,叶宁竹记得,她曾经见过,不是在军营中,而是在她深刻的记忆中,曾有过此人的身影。
前世时,梁国与云国一场大战导致云国覆灭,彼时齐简带着她回云国,这人是梁国皇室派来随行的人。如若不是前世谋面,恐如今即便敌人近在眼前,她也不识。
对方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对外头守卫的将士视若无睹。瞧见叶宁竹正色打量他时,他笑了笑道:“这样一个小美人,却甘愿在军营中跟一群大老爷们相处。”
叶宁竹淡淡移开视线,并不说话,她想看看敌人究竟对她的身份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就听那人继续道:“小美人,我瞧着你生得好看,不如与我春宵一夜,我想办法将你带离啊!”
他说着,整个人朝叶宁竹扑了过来。叶宁竹往旁边一个翻身,叫那人扑了空,他毫不犹豫,又调转向叶宁竹的方向。
叶宁竹从身后拿出一根木棍,重重地对敌人当头一棒。许是因为敌方完全松懈,想着男子与女子之间力量终归悬殊,竟真叫叶宁竹得了手。
对方睁大着双眼直直地向后倒下,叶宁竹忍不住道:“梁国的人都这么弱吗?”
她丢掉手中的木棍,伸手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想着这人可别被自己打死才好。确认了人还有呼吸,叶宁竹立即在他人上四处乱翻了一通。
这个人的体型偏胖,与那一晚上闯入她们营帐中的身形不一致,兴许是被派来查探消息的人。
她不知道军中究竟有多少敌方探子,又是否存在着掌握一切的人,但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眼前的人,顺藤摸瓜能查多少是多少。
地上躺着的人,腰间有一封信。叶宁竹将信拆开看了一眼,信中内容只有两个字——牢狱。
是有人给他传了信,所以他才会来此处。
“殿下以身作饵,可否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苏鸿煊的声音悠悠传来,叶宁竹蹲在地上猛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苏鸿煊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些许冷淡,也蕴藏着些许怒意。
“还没有。”她又在地上的人身上摸索片刻,没见着多余的线索,便起身走向苏鸿煊,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他道,“你来做什么?”
苏鸿煊接过她手中的信纸,垂眸看了一眼后道,“你还知道些什么消息,告诉我,我去查。”
明明前一秒还生着气,这一秒语气中又满含担忧,他是真的担心叶宁竹会把自己搭进去。
“苏鸿煊,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普通的女子。”叶宁竹说,“你问过我为何来幽州,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其一,幽州战事久久未定,皇兄忧心,我亦然。其二,我身为皇室,理当以天下百姓为先,而并非只顾自己贪图享乐。其三,为何女子就不可上阵杀敌?我想靠自己,守住我的国家。”
叶宁竹说的十分坚定,重活一世,仇要报,家国也要守。她不想将整个国家的命运,交托在他人手中,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足够令她安心。
苏鸿煊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叶宁竹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于是道:“将军,既然敌人已经露出马脚了,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才是。”
“你想如何做?”苏鸿煊问。
“那就要请将军视而不见了。”叶宁竹思索片刻后道,她不敢确定幕后指使的人是否知道她的身份,也许从一开始入军营就被敌人窥探到,又或许更早。敌人在暗处躲藏,那她只需要调转现状,去做那个藏在暗处观察一切的人。
身在局中人,未必全盘皆知。一旦从局中跳脱出来,便可看到新的转机。
“你走吧,顾好自己。”苏鸿煊看着她道。他没有过问叶宁竹越狱过后要去哪里,去做什么,或许连他也不知道,才是对叶宁竹最好的保护。
……
叶宁竹不见了,原本身处的牢狱之中躺倒着一个士兵。这是第二日守卫轮班之时上报的,也不知道是苏鸿煊做了什么吩咐,才延缓了上报的时间。
彼时叶宁竹已经离开了军营,藏身在幽州城中。她褪去了军装,穿着普通老百姓的布衣,为了不被人认出,她往自己脸上抹了灰,弄乱了发丝,加上她的身形有些瘦弱,看上去俨然像个吃不上饭的可怜人。
城中士兵巡逻之时,叶宁竹侧身避过,目光却落在了跟在队伍尾部的人身上。
她记得那人是昨日带头涌上演武台之人,兴许也与梁国有所关联。
她远远地跟在身后,看见队伍巡完城后,便各自散去做事。叶宁竹一直跟在队伍后面,也瞧见了那人往某个方向走去。
她下意识地跟上去,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劲,这条路是出城的路,可通常在城中巡逻之人,并不会安排城外警戒的任务。
她的理智告诉她,再跟下去兴许会有危险,可总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紧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