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之时,陈文记着叶宁竹的嘱咐,却还是止不住地犹豫。他在大殿外徘徊许久,等到不能再拖时才入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陛下照常处理了政事,瞧着文武百官已无上奏之意,便微微抬起手示意一旁的太监。
那太监的“退朝”两字还未出口便咽了回去,大殿之中,陈文扬声道:“陛下,臣有奏!”
他不再犹豫,只相信叶宁竹定然不会害苏鸿煊。
陛下好奇地抬起头,他问:“陈爱卿所奏为何?”
“臣……臣要弹劾一人!”陈文道。
陛下立即正色,陈文在朝中极少树敌,如今听他说要弹劾,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立即反问道:“是何人?”
“臣听闻梁国使臣即将来访,而这其中缘由,是苏将军与梁国人私下有所交易,必然不怀好心!”陈文掷地有声地说,“请陛下彻查!!”
陛下脸色一沉,正欲发作,却有大臣站出来劝道:“陛下万万不可!!苏将军在边关声名远扬,若陛下因为一个未证实的言论贸然处置,会寒了军心!!”
“刘大人此言差矣,陛下乃是一国之君,百姓、军队那都是归属于陛下的!”
“陛下三思!!”
陛下沉默良久,问道:“陈将军,你且说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叶宁竹早就教过他,他照着叶宁竹的原话,一字一句道:“臣有一兄弟在幽州参军,若非他告知臣苏将军曾经私自入过梁国,怕也就没有臣今日的弹劾了!”
陈景与陈文是兄弟,且陈景在苏鸿煊身旁参军已久,这一点陛下是知情的。他不再怀疑陈文的话,只是对着众臣吩咐道:“刑部速去查清此事,若属实立即上报于朕!”
他顿了顿道:“梁国来访之事,礼部立即派人筹办,不得有失!!”
话音落下,陛下有些疲惫地退了朝,陈文胆战心惊地从殿内出来,果真如叶宁竹所说,陛下没有处置阿煊,可却也能看出来,陛下心中对于阿煊的怀疑的种子已经很深了。
陈文出宫后,与叶宁竹通了气,将今日朝中的事与叶宁竹说了个明白。想来要不了两日,陛下会以此事暂时收回苏鸿煊的兵权,届时对苏鸿煊的看守也就会松一些。
他们静静等了两日,待到陈文的消息传来时,却是听说苏鸿煊主动上交了手中的兵权,于是将军府的看守被撤了些许。
只要皇兄能确保苏鸿煊不会有反的心思,便不会过多提防。如今苏鸿煊主动交出手中兵权,一来是顾及到陛下的颜面,而来也是为了得到陛下的信任。
虽然与叶宁竹起初的设想不太一样,但也无伤大雅,至少他可以短暂地留在京中做一个闲散的将军。
将军府守卫撤去后,叶宁竹便可以自由进出了。她见了苏鸿煊之后,与其商讨了一下如今的现状,待到梁国来访之时,她会要求他们为苏鸿煊正名。
苏鸿煊倒是丝毫不在意兵权不在手的事,如今得了闲,他倒是可以好好陪一陪叶宁竹,在京中悠闲度日,每日听着陈文的汇报,适当地去刑部接受巡查。
刑部没查出来什么证据,随着梁国使臣的又一封信来访,此事倒是被压了下去容后再议。佟婼在信中提及到,梁帝曾被齐简欺骗,两国都遭受了极深的伤害,想要借此求和的机会,来云国围观处刑。
不过叶宁竹猜测,佟婼是担心齐简把她背后那位主人的信息暴露,挡了他们的路。
陛下说,一场行刑而已,若梁国使臣要看,那便就往后延好了。礼部全身心投入了筹备礼待客人之中,作为留在京中的官员,苏鸿煊被邀请去这场宴会。
叶宁竹不放心,说什么都要扮上男装随他一道入宫,苏鸿煊也就默许了,毕竟整件事之所以能促成今日的场面,都是叶宁竹做的努力。
随苏鸿煊入宫后,皇兄明显朝他们这边看了许多眼,大抵也认出来了苏鸿煊身边的人是她。其实在场的很多老臣可能都能认得出,却没有一人敢当着皇兄的面说,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梁国一行人只来了十余人,除开佟婼和那个陌生男子,其余的都是随行的护卫。叶宁竹在宴席上见到那名男子时,方才想起来苏鸿煊还未与她说明这人的身份。
不过也没等到她问,佟婼就先一步上前向皇兄行礼道:“我奉梁国陛下之命觐见云国陛下,这位是我国国师,秦国师。”
梁国的国师,叶宁竹回想了一下,她依稀记得前世见到的梁国国师已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过听说他有一个徒弟,瞧着年纪应当是差不多。
她凑到苏鸿煊身边小声问:“梁国国师换人了?”
苏鸿煊轻摇了两下头:“并未听说。”
那这么来看,这位姓秦的国师是冒用了老国师的身份来此,目的想来并不只是求和这么简单。她坐在苏鸿煊身侧,静观其变。
礼部为了两国会面之时,准备了许久,今夜的宴席歌舞升平,酒杯交错间,叶宁竹看见秦国师朝着佟婼耳语了两句话,佟婼便立刻离开了坐席,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