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家如何倒的?如法炮制,依葫芦画瓢用在裴家,即便他暂时动不了裴家军,却能除掉你父亲以及裴家在京中的势力。”这些事,原本沈怜雪丝毫不懂,但他经常听裴明昉给沈如意讲解,也偶尔听裴家人相互议论,于是渐渐地,她也能看懂许多事。今日的事再简单不过。赵衸自以为皇位稳坐,再无敌手,他迫不及待想要除掉对他威胁最大的裴家,只要裴家和裴明昉都不在,那么大庆殿上就是他一人之天下。无人可以动摇他的根本。沈如意听着母亲的话,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如此,那父亲一定知道要如何做。”沈怜雪轻声笑笑,哄着女儿:“本也没多大事,我相信,无论流言如何,都不会对咱们影响不了太久。”沈怜雪的声音,有着从未有过的自信和坚定。“毕竟,民以食为天,一日两餐,茶水饭食,如何也怠慢不得。”“我对咱们食肆有信心,对我自己的手艺和我们这几个月来的努力经营也有信心,在短暂的迟疑和犹豫之后,我相信,他们会登门的。”沈怜雪的声音如同穿透厚厚云层的阳光,耀眼夺目地落在沈如意面前。沈如意仰头,看向母亲明媚的侧脸。噗通、噗通。她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她终于,终于把母亲留在了身边。她是言笑晏晏的,笑容明媚的,是自信笃定的,是坚持善良的,她是她曾失去的,又努力挽回的母亲。沈如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眼底有些热意在流淌,她眨眨眼睛,不让自己丢脸地当街哭出来。沈怜雪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用那略显粗糙的手指在她眼尾轻轻一扫。“傻丫头,哭什么呢,这是多大的事啊。”沈如意歪了歪头,小脸在母亲手上蹭了蹭,终于把泪意收了回去。“娘,一不用担心,我只是忆起旧事了。”沈如意低声道。她如此说着,深深喘了口气,然后便重新展露出爽朗的笑颜。“好了,咱们回家吧。”待到回了铺子,沈怜雪也依旧笑意盈盈,她客气有礼地同食客颔首示意,然后便匆匆回了后厨,开始忙碌。似是因知道了因由,也知道如何破解,沈怜雪和沈如意都不再为铺中的生意忧心。因为娘俩都很淡然,食肆里的其他人竟也莫名心中安定下来,大家都不再为生意为何骤降而烦恼,反而更卖力地吆喝起来。待到傍晚时分,到了寻常日子打烊时候,沈怜雪也未让食肆多忙片刻,直接了当打了样。她跟沈如意回家之后,一起洗漱更衣,正准备早些安置,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笃、笃、笃。沈怜雪微微一顿,沈如意倒是问:“爹爹?”外面便传来熟悉的嗓音:“团团,是我。”沈怜雪忙让女儿去开门,自己则披上一件衫儿,拢了拢略有些凌乱的乌发。裴明昉一踏进屋来,便瞧见她这般模样,立即便不敢多看一眼,忙挪开了视线。“夜半登门,打扰则个。”沈怜雪倒是没他那么羞赧,指了指门边的椅子道:“大人快坐,你是因流言之事而来?”裴明昉并未坐下,只是冲沈怜雪深鞠一躬:“娘子名誉受损,食肆生意也被影响,是裴某之过失,并未想到赵衸对此事知之甚深,反而借此排除异己。”沈怜雪让沈如意去哄一下父亲,然后两人便一起坐在桌边,一人倒了一杯水。沈如意跟在父亲身边,义愤填膺:“这哪里是爹爹之错,明明是赵衸不讲信誉,翻脸无情。”裴明昉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她头上摸了摸,面色倒是好看了些:“若是这般说来,那爹爹也是翻脸无情的。”沈如意非常坚持:“不一样的,爹爹是好人,他是坏人,我们是为自保坑他,不一样。”听到小女儿稚嫩清脆的嗓音,裴明昉跟沈怜雪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裴明昉看着沈怜雪眉宇间的笑容,问:“娘子,此事因裴某引起,裴某一定会周全其事,不会让娘子为难。”沈怜雪眉头一挑,笑着问:“大人想要如何周全?”裴明昉双手紧紧攥起,他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对沈怜雪道:“娘子,裴某是否有幸,成为你的丈夫。”【正文完】餐餐皆是如意……自从两人“牵手”之后,裴明昉来得更勤,同沈怜雪之间也跟亲近一些。但两人都是端方有礼的性子,再如何亲近,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客气罢了。然而两个人心中那种亲密和信任,却是许多正头夫妻都不能拥有的。